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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敏之沒想到,原本一場簡單的郊遊,卻變成了太子的獨角戲,特別是那神奇的滿杯水,倒過來竟然一滴未灑,更是讓他出盡了風頭,近乎於妖法的倒立水杯一事兒,恐怕用不了幾天,就會在長安城傳揚開來,太子的名聲也將更上一層樓。
包括他解釋王勃的《詠風》,所展現出來的才學,都讓賀蘭敏之感到心驚。
雖然李弘並沒有真正的賦詩一首,但那句出口成章,富含哲理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才學,也足以讓他跟眾人好好的琢磨幾天了。
賀蘭敏之眼神複雜的望著李弘的背影,這個從小就異於常人的太子,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雖然他無法清楚的把握自己前往西域一行的途中,劫持自己的幕後主謀,但賀蘭敏之卻覺得,這事兒恐怕跟眼前的李弘脫不了干係。
李弘看了看眾人的神情,顯然還都沉浸在剛才倒立水杯的情景中,頓時覺得這曲江池一行,變得索然無味了。
回頭頗有深意的看了賀蘭敏之一眼,跟盧照鄰與駱賓王寒暄了兩句後,李弘就率先回宮了,留下了那幫學子自娛自樂。
高安自然也被他帶走了,就算是他想讓高安留下,高安也不願意在留下了,明白了李弘不願她私自出宮的利害關係後,此時的高安開始慢慢學著收斂了。
李哲、李賢沖準備離去的李弘做了個鬼臉,神情寫滿了堅決,絕不會跟他一起回宮的。
李弘也懶得管,看了看幾人不遠處的貼身太監都在,安全沒問題後,也就懶得理會了。
馬車上,驚蟄匆匆的把一封密信交到了他手上,李弘毫不避諱左右兩邊的白純與高安,展開信紙仔細的看了起來,看完後合上信紙長吁一口氣。
「蘭陵姑姑那裡遇到了一點兒麻煩,蕭氏開始坐地起價了,甚至不惜自毀蘭陵酒的名字,也不願意做太多的讓步。」李弘像是自語般說道。
「義陽沒事兒吧,如果義陽出了事兒,小心母后收拾你。」高安一聽蘭陵姑姑那裡出了狀況,立刻聯想到了一同跟去的義陽,擔心的問道。
「想什麼呢你?這是大唐,蘭陵蕭氏再囂張,他也不敢拿皇家公主作法的,保護還來不及呢。只不過是,在商言商,意向不同罷了。」李弘撇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哦,那就好,反正你要保證義陽不能出事兒。」高安撅著小嘴說道。
「太子爺,要不我……」白純輕啟櫻唇說道。
「不用,這事兒鞭長莫及,何況這次幫了她,以後怎麼辦?總不能事事都幫著她吧,再看看情況。」李弘上身緩緩的倒下,身後夏至柔軟的身子早已經等候多時,伸手扶著太子放在自己懷裡,輕撫著太子的頭髮。
「太子爺,您看這樣可成?」白純看著面色有些疲憊的李弘,歪著頭想了下說道:「現在您是戶部尚書,您看可不可以通過官家,給蘭陵蕭氏施加一些壓力?」
閉著雙眼假寐的李弘,猛的睜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衝著白純伸出大拇指以示誇讚,道:「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忘了,我可是大唐朝堂上最小的戶部尚書了,我這腦子,怎麼把這麼便利的條件給忘了。」
幾人緩緩的回到東宮後,天色也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剛剛吃完飯,連鐵就恭敬的站在書房門口,等著李弘召見。
一邊等候著太子的召見,連鐵一邊在心裡嘆氣:「這也就是太子李弘啊,如果換做當年的太子李忠,自己只要一進入東宮,太子就會在書房門口迎候,笑臉相迎的請自己進入書房,身為皇后的貼身奴婢,這點兒特權跟優勢還是有的。但自從李弘做了太子後,別說他連鐵,就是陛下身邊的揚武,進入東宮想傳旨給太子,也得乖乖候著等太子召見。」
想到這裡,連鐵不由得搖頭苦笑,但就是這樣的太子,卻深得陛下跟皇后的恩寵,恐怕在大唐幾十年來的歷史上,還沒有哪一個皇子或者太子,能像書房裡這位太子般,做的這般霸氣。
「又站在門口腹誹我什麼呢?」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站立在門口出神的連鐵問道。
連鐵一驚,剛才只顧著想心事了,竟然連太子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都沒察覺,急忙躬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皇后讓奴婢傳旨,明日請您與陛下、皇后一同前往慈恩寺,聽高僧講佛法。」
李弘眉頭皺了皺,開口道:「誰啊這麼大譜,竟然要讓父皇跟母后親自前往慈恩寺,為何不是那個什麼高僧前往皇宮講佛法?」
連鐵像是早已經預料到太子肯定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聽皇后跟陛下談話時說,好像是一個叫做慧能的……」
「誰?六祖慧能?!」李弘驚詫的問道。
李弘的反應嚇了連鐵一跳,看太子的神情,倒像是早就知道這慧能法師一般。
「太子您認識慧能大師?」連鐵看著一臉驚訝的李弘,小心翼翼的問道。
「認識倒不認識,就是聽說過。『明心見性』是他對禪宗要義的詮釋。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我會準時陪同父皇與母后去慈恩寺的。」李弘看了看還要繼續深究自己,為何聽到慧能名字差點兒走腔的連鐵一眼,便下逐客令道。
連鐵無奈,這太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要是認真起來,恐怕就是陛下跟皇后,都要忌憚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