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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著臉的某人越走越生氣,今年春雨也沒少,如今加上偶爾的灌溉,現在哪怕是不用除草,這些莊稼都能夠茁壯的成長,何必再給繼續灌溉,就不怕萬一被淹死嗎?
司農寺卿看著李弘黑著一張臉,臉上頓時也掛上了苦澀的笑意,沒辦法啊,自己也勸諫過陛下了,但是陛下不聽啊。
為了使得自己掌管的田地,每畝的產量能夠超過皇后掌管的田地,三天一小灌溉,五天一大灌溉旨意,今日已經在與民同耕的行宮中,與司農寺以及禮官、宮女太監開會決定了。
「要你們過來是監管,不是讓你們被他牽著鼻子走?不是說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會種地嗎?再這樣下去,這些禾苗都得淹死!」李弘依舊黑著臉,看著司農寺卿訓斥道。
旁邊的陳清菡動作隱蔽的拉著李弘的衣袖,悄聲提醒著注意收斂一些脾氣,好不容易過來看一趟父皇,別又跟上次似的,吵得不歡而散。
每次李弘過來看這些新莊稼,都會與李治吵上幾句,甚至有時候,因為他們父子兩人站在田間地頭,面紅耳赤的吵著架,而四周除了綠油油看熱鬧的禾苗外,便是跪了一地的官員跟宮人,弄的從另一片地回來的皇后,還以為田地里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也是從那次吵架吵的最凶的一次開始,李治便要鬧著與李弘分家,拒絕他再過來看這些新莊稼。
因為此事兒,甚至把大明宮的眾宮人、司農寺、將作監等一些官員,都給招到了田地里,每天太陽初升時,在下田之前,李治都要在他那木製的簡易與民同耕的行宮裡,召集朝臣、宮人等開朝會,甚至還要高聲喊叫兩聲,秋收時,收成一定要超過皇后。
這種田間的小朝會,被李治搞得不倫不類,武媚則是哭笑不得,要麼就是看戲一樣的看著,要麼就是撇下李治,而後自己帶著自己的人手,去自己的「責任田」看看新莊稼的長勢。
不遠處金吾衛的旗幟迎風獵獵,下方金盔鐵甲的金吾衛手持馬槊個個威風凜凜,時不時還有一隊隊騎著戰馬遊走在大片田地的邊緣,防止著別有用心之人的覬覦。
在眾金吾衛的身後,兩排完全由木製建制的行宮赫然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金黃色的木頭上了一層油漆後,使得整片建築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著一片黃燦燦的光芒。
一篇《陋室銘》打消了大唐皇帝建造行宮的心思後,這一棟棟的木製簡易宮殿,算是太子殿下給皇帝陛下的一種安慰,隨著住了一段時日後,李治也對此不再有異議,甚至心中開始慢慢學著欣賞這種與大自然合為一體的建築風格了。
與民同耕的大牌匾乃是李治親自題寫,象徵著紅紅火火的字體顏色,鮮艷而又明亮。
李治穿著一身便服,冷眼看著黑著臉的太子一邊訓斥司農寺卿,一邊往這邊走來。
「又有什麼讓你不滿意的?朕難道不知道該怎麼種地麼?當年朕可是跟著你皇祖父,真正參加過春耕大典的,在這一點兒上,你沒有絲毫的發言權。」李治不待見某人,沉聲說道。
其實這也不是李治說話尖酸刻薄,畢竟,身為太子殿下的李弘,自從被立為太子後,這麼多年來,皇家的各種重大的慶典活動,包括春耕、祭天等等活動,向來很少看見他的身影。
哪怕是一開始李治與武媚早些年間,偶爾還參加的皇室春耕大典,李弘都會提前好幾天準備好藉口,逃避參加形式大於意義的春耕大典。
而這也是,當他李弘站在綠油油的田地間指手畫腳時,李治不願意聽的原因,也是兩人能夠在田間地頭吵得面紅耳赤,百官跪地的主要原因。
「這又不是養花,需要天天灌溉,您這地種的,別莊稼沒長出來,都澇死了。」李弘毫不退讓,這些新莊稼的習性,沒人知道最初被引入之後,是不是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更不知道這些新莊稼在培育過程中,到底需要些什麼。
不小心翼翼的對待,很有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只能收穫一捆捆的野草,用來當作馬飼料了。
「前兩日大太陽天的,地上都快要乾旱出裂縫了,難道不該澆水嗎?」鬆快的布衣穿在李治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與其說是真正種田,不如說是出來陶冶情操來了,這地里的活兒,一點兒也沒有見他幹過,只是拿著把椅子坐在地頭,指揮著他人幹活,所以到現在,李治自打出宮到這裡後,並沒有什麼變化,就連那膚色,也沒有顯得哪怕黑上一點兒。
武媚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著如今一見面就吵架的父子倆人,向那正好目光望上來的陳清菡招招手,示意她上來。
而在武媚的旁邊,裴婉瑩、安小河,以及皇孫李燁、李葉也一同在此,這幾日兒媳婦也一直住在這裡,為天下人樹立著皇家的孝道。
李弘面對強橫無禮的老頭兒,那咄咄逼人的詞鋒,這一次竟然選擇了避讓,而不是力爭自己的觀點是對的。
「行吧,您隨意,您哪怕把這綠油油的禾苗都當花兒一樣種,那也是您的事兒,只要母后那裡能夠保證效果,您這裡……呵呵,兒臣還真不在乎。」李弘無奈的把樹蔭下的椅子扶正,讓自己的龍爹坐上去更舒服一些。
「哼,等著吧,等秋收的時候,朕就讓你知道知道,朕治理江山不遜於你皇祖父,就是耕田種地,朕同樣也是一把好手!你今日過來何事兒?」李治見李弘也不跟他吵架,也沒有了興趣跟李弘掰扯,於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