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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您就別催了,這不正在找呢嗎?」李弘也是一邊扶著武媚,一邊四下找鞋。
「你父皇下車了,小王八蛋,看我回宮後怎麼收拾你……」
李弘不像宮女般恭敬、謹小慎微,扶著武媚的胳膊,然後一隻手把武媚的鳳衣裙擺掀起來,揮了兩下後,便看見鞋子的跟掛在了鳳衣裡面,難怪找不到。
「找到了找到了,掛在您的衣服上了,您扶著窗戶站好了……」李弘把武媚搭在他肩頭的胳膊挪到車窗上,然後蹲下身子鑽進武媚鳳衣寬大的裙擺中,把鞋子拿了出來。
「母后抬腳,父皇下車了,快點啊。」李弘整個人還在裙擺裡面,只露著一個腦袋,抬著武媚穿拖鞋的腳,飛快的把鞋給武媚穿上,然後腦袋一縮,從後面爬了出來。
剛一起身要跟武媚下車,武媚看著被自己鳳衣裙擺剮蹭的七扭八歪的,李弘腦袋上的束冠,急聲道:「李弘等一下,你的束冠。」
馬車已經打開車門,連鐵一臉心悸的看著母子兩人,終於拾掇好了一切,李弘率先走下馬車,然後恭敬站在一旁,扶著武媚的手,皇后終於雍容華貴的出現在了人前。
但夫妻多年的李治,一看李弘跟武媚的神態,自然知道這兩個人,剛才肯定出了什麼變故了,不然怎麼會拖這麼久才下車。
武媚看著李治詢問的目光,強自笑了一下,然後與李弘攜手走到跟前,皇帝與皇后並列,接受僧侶的見禮。
太子跟隨兩人身後,然後是禮部尚書戴至德等人,門口一番交談後,便在嘉尚、慧能,那個鐵塔般的和尚,竟然就是神秀和尚!這是李弘所料想不到的。
三人陪同著皇帝與皇后緩緩進入寺院,李弘跟在後面舉目望去,整個慈恩寺格局沒變,但這幾天顯然是因為父皇的到來,進行了大量的修繕跟打掃,整個慈恩寺顯得煥然一新。
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小聲說什麼,李弘正想落後兩步,不想卻被武媚不和禮法的牽住了小手,於是,某人只好認命的跟在一側,他知道,這是母后怕他又惹是生非。
寬敞明亮的佛堂里更是一塵不染,初昇陽光的照耀下,使得大部分換上玻璃窗戶的佛堂更是明亮、寬敞。
李治與武媚在慧能等人的恭請下,緩緩踏上了臨時建起來的高台上,一龍一鳳分左右坐下,太子自然是在皇帝的下首踞坐在蒲團上。
而慧能、嘉尚、神秀三人,則在最下端的蒲團上坐下,恭敬的行禮後,便開始與皇帝、皇后論佛講法。
在此時道教、佛教兩者還能分庭抗禮時,皇帝與皇后的駕臨,都讓佛教感到無上的榮耀。而這次,佛教還是沾了本土禪宗,也就是慧能與神秀這一禪宗主要發揚者的光。
慧能雖然久不來北方,但在神秀和尚的邀請下,以及嘉尚的誠意下到達長安後,並未選擇比慈恩寺香火更盛的大興善寺、大安國寺以及大莊嚴寺,而是選擇了這個,不算是長安城香火最盛的慈恩寺。
慧能、神秀兩人乃正確意義上的禪宗,跟法如的佛教還是有不同之處。佛教乃從西域傳入大唐而來,赫赫有名的玄奘大師,便曾經是皇家的坐上僧,也是佛家的代表性人物。
而慧能、神秀則就是大唐本土禪宗,真正意義上,屬於大唐本土佛法的代表性人物,向來一直流傳有「南能北秀」之說法。
南宗:慧能。北宗:神秀。都是師從五祖弘忍。
從小就從踞坐上練出來的瞌睡神功,已經好幾年沒有派上用場了,一開始的客套話,李弘還能聽的一些進去。但當進入佛宗的問對時,父皇問慧能答的階段後,李弘的瞌睡神功便發揮了出來。
猶如入定老僧一般,閉著雙眼,一臉真誠的「寶相」,偶爾腦袋搖晃、點頭,仿佛是對佛家至理的領悟與享受。
但李弘如此的樣子,卻讓上首的李治與武媚臉上一陣抽抽,彼此都在心裡有些後悔,帶太子來這裡是不是一個錯誤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上午的佛法也漸漸進入尾聲,李治開口道:「不知為何高僧沒有選擇其他寺院,而是選擇了這慈恩寺?」
「小僧選擇慈恩寺,乃是聽說這慈恩寺有一神佛,據說是從土裡長出來的,小僧一時好奇,便就住在了這裡。」慧能雙手合十說道。
「哦,還有如此神奇之事?」李治奇道。
「回陛下,此事說來甚是神奇,有日打掃庭院的僧人,在掃地時,偶然發現庭院一塊空地上,露出了一點兒圓石,當初並未在意,卻不想沒有幾日後,竟然每天長高,露出了一座佛像頭顱,眾人皆是感到驚奇,難道是佛祖顯靈?於是每天便觀察,但依然是每天長出一點兒來。」嘉尚同樣雙手合十說道。
李治聽的奇怪,問旁邊微笑不語的慧能:「高僧可知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真是佛法顯靈嗎?」
「小僧不知,這幾日小僧也會去那觀察,並未發現有何異處,只是這法像確實是每日都有增長。」
「回陛下,這幾日長安各大寺院多有傳言,恐是因您與皇后駕臨小寺,因其佛心,所以造成了這一異象。」嘉尚含笑說道,含蓄的馬屁讓李治臉上頓時又是一陣驚喜。
打瞌睡打得口水都快要留下的李弘,依然不知眾人在談論什麼。身旁的連鐵在接受到武媚示意的目光後,這才敢悄悄的李弘後身,捅了捅李弘的腰間,小聲說道:「殿下,醒醒,佛法講完了,切記,您得慢慢醒來,可別一下子起來,陛下跟皇后與三位高僧還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