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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滎陽縣令張大安,我出示了殿下的令牌,在其驗明真偽後,他便毫不猶豫的借給奴婢兩百一十匹戰馬,跟一架馬車,一個小小的滎陽縣,竟然儲備有兩百匹戰馬!不奇怪嗎?那裡又不是折衝府,就算是一座下折衝府,想要一下子騰出兩百匹戰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這一切,在滎陽,看起來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芒種神色凝重,就如今日在碼頭,等著那一匹年老戰馬時,怔怔望著河面時的神情,是一模一樣。
白純再次奇怪的望向了李弘,李弘衝著她笑了笑,才開口說道:「芒種言之有理,能夠在接近洛陽時,還能夠如此小心謹慎,難得。」
說完後,這才看向白純,耐心的解釋道:「滎陽向來乃是運糧周轉之地,或是直接把糧食走水路送往洛陽,或是在冬日後,走陸路直接送往長安,這裡的河道淤塞,向來是工部的重中之重,一年之中,哪裡的河道都可以淤塞,唯獨這裡至洛陽一段,向來是工部、御史台、司農寺、戶部監管之地,哪怕有一絲淤塞,都會被人在朝堂之上彈劾,所以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淤塞呢?而且還是我們到達的三日之前!」
「這……殿下您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為止,刻意要阻斷我們的水路?」白純心裡一驚,頓時有些緊張的四下張望起來。
「八成的把握是如此,所以讓芒種前往滎陽借坐騎,便是讓他查探一番,不然的話,隨意派一個兵士,那張大安想來也會屁顛屁顛的,趕緊跑過來接駕呢。」李弘再次撿起一根木枝,挑動著火苗說道。
芒種盯著火堆往上翻騰的火苗,靜靜地說道:「今日奴婢在碼頭等那匹馬時,就一直在打量那河道,河水那麼清澈,足可看見河底,而且完全可以滿足那裡停留的幾艘大型糧船的吃水深度。當然,這裡是碼頭,淤塞也不可能淤塞到碼頭,但如果按照他們所言,前方五里地外,就有清除淤泥的船隊,那麼以這樣今日的水流速度,我們在戰艦上俯瞰河水時,那河水不可能是如此清澈見底的,水裡的魚甚至還能不慌不忙的覓食。其中顯然必定有古怪。」
山間響起不知名的鳥鳴聲,而後則會便是一聲聲大型動物的怒吼聲,震的整個山巒像是都在纏鬥。
火堆的火苗依然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照耀著五個人的面孔,兩百親衛要麼生活做飯,要麼便是被尉屠耆派了出去,開始在營地四周巡視著。
「那現在怎麼辦?」白純抓住李弘的胳膊,有些氣餒的問道。
如今都已經走到這裡了,眼看著就要抵達洛陽,就能回到長安了,怎麼竟然冒出了這等事情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想如揚州那般,不費一兵一卒的解決問題,顯然是不可能了,但如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甚至我們連我們的敵人是誰,都沒辦法確定,所以我們能做的,便是跑進這山里,跟他們游擊起來,讓他們無法在山地之間,發揮出兵力的優勢。」李弘望著腳面,淡淡地說道。
而後抬起頭,看了看夜空中星羅棋布的星星,如今信鴿甚至是一隻他都沒有帶,這讓他根本無法與外界聯繫。
而且……好吧,更別提海東青了,如今恐怕正在母后的宮殿內,蹭吃蹭喝呢。
所以,這不得不說,是他的一個重要疏忽,讓他突然間就陷入到了被動的境地中,想要前往洛陽搬救兵,或者是跟滎陽以外的地方聯繫,都變得困難起來了。
但當時的背影下,自己也別無選擇,除了命令芒種前往滎陽探查形勢外,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至於滎陽鄭氏,李弘不相信他們會幫自己,五姓七望被自己打壓的如今惶惶不可終日,仗著老六跟曹王等人的暗中支持,以及朝堂之上一些,由他們舉薦的殘餘官員,才能夠苟延殘喘,恐怕心裡都已經恨死自己了。
「那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白純雙手捧著臉頰,看著火光不服氣地說道。
明亮的眸子裡,火光在一閃一閃的,安靜起來的白純,依然是有著一種絕色姿容。
「還記得咱們在揚州時,我曾經說過的話嗎?一動不如一靜啊,芒種、獵豹,在今夜有人開始攻擊我們時,你們兩人的任務便是,不顧一切的前往洛陽搬救兵……」
「殿下……」
「不想我死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李弘神色一冷,看著兩人哼了一聲說道。
「是,殿下。」芒種與獵豹,只好站起身低頭領命道。
「尉屠耆。」
「末將在。」尉屠耆也站起了黑鐵塔一般身子,凝重地答道。
「今夜有人進攻時,便立刻帶著二百人往沿著山巒往登封方向跑,誘使敵人跟你進入深山,而後打游擊戰,不希望你能夠消滅他們多少人,但一定要拖住他們,讓他們無法出山。」李弘皺著眉頭,看了看山巒末端的遠處說道。
「是,殿下!」尉屠耆沉聲應道。
而後便跟芒種,以及獵豹兩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三人異口同聲道:「那殿下該如何辦?」
「動不如靜,領的援兵後,直撲滎陽,我會在那裡等你們。」李弘此計也是無奈之舉。
如果早知道會如此,就應該讓白純跟著大來皇女一同回長安,這樣一來,自己甚至可以率領這二百人奇襲滎陽縣。
但如今一是帶著白純,二是已經失去了主動性,被動的退到了山里,已經無法再掌握主動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