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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他料不到的是,千古第一女皇帝,同樣察覺到了自己的用意,竟然直接否決了自己的提議,改由她這個掌管後宮的皇后,名正言順的查辦,自己也是無話可說、無法反駁。
「成,您隨意。」李弘嘿嘿笑了下,作勢就要起身離去。
武媚看著李弘起身的背影,突然間說道:「你也是有孩子的父親了,李燁跟李葉,你也知道一直捧在手心呵護著,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李弘要踏出的腳步,突然被武媚的最後一句話定在了空中,腦子裡閃爍著下一句話:不生子不知父母恩。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李弘背著身子沉聲說道,而後便帶著有些驚慌失措的陳清菡,離開了茶室。
望著李弘離去的背影,武媚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不過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淡淡地說道:「狄人傑與本宮一同回宮見陛下。」
半梅跟尋蘭一直低著頭,在武媚起身後,便繼續跟在後面,乖巧的往前走去。
今日皇后破天荒的把她們兩人從東宮招來,陪著皇后把長安城轉了個遍,但這一天的時間內,皇后把這兩年太子殿下在長安的點點滴滴,卻是都問了一個遍。
不得不說,太子殿下這兩年變了,變得有些暴戾了。
從前,哪怕是當年面對沛王挾持了陛下、皇后跟他自己在沛王府,他都沒有置沛王於死地的決心,但如今這近一年的時間,殿下卻是動了這心思,甚至是越發的強烈了。
「你變了。」陳清菡看著並肩而行的李弘,眨動著明亮的眸子在夜市的人流中,突然間說道。
「變了?此話怎講?」李弘側頭,看著神色恬淡的陳清菡,街道兩邊店鋪昏黃的燈光柔和的照在臉頰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動人跟平和之美。
「說不上來,但感覺你變了。」陳清菡邊走邊說道:「反正……總之就是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哪怕是在江南,面對暗流涌動的揚州城,我也沒有從你身上感受過……讓我害怕的感覺,但……現在不知道為何,哪怕是你在笑,都感覺帶著一股戾氣。」
陳清菡說完後便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還散發著絲絲新意的青石板路,看起來就像是初生嬰兒般,未被塵世間的煩憂所干擾,帶著一絲聖潔般。
而那些舊的青石板,經過人們的踩踏、馬車的碾壓,雨雪的洗禮、垃圾的玷污後,帶著一絲光亮,看著好看,但……卻有一種深沉的哀傷一樣。
「你聽出來了?」李弘心頭一動,繼續往前走問道。
「嗯。」陳清菡默默點點頭,雖然她非是皇室之人,只是因為太子的關係,所以才跟東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無論是裴婉瑩還是安小河,或者是顏令賓跟白純,自己都經常接觸,這不單是自己的看法,就是她們,也覺得殿下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那你怎麼看呢?」李弘繼續問道。
「不知道。人無完人吧,何況是……你懂的。」陳清菡莞爾一笑,但笑容卻是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自古無情是皇家,為了皇位,明爭暗鬥、你爭我奪,手足相殘、父子相殘都是平常之事兒,在老百姓看來,顯然不可理解,但當面對權利時,往往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會讓人接近瘋狂,對吧?」李弘站在陳清菡的家門口,並未踏入,而是站在門口說道。
「清菡相信你。」陳清菡緩緩的掩上了門,一滴清淚漸漸滑落。
這段時間自己與太子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因為父親去年未歸,而讓自己情緒化,怪罪於太子殿下。
不如說是因為心愛的人變得讓自己不敢認識,從而在取捨之間感到了害怕。
李弘靜靜的望著那兩扇木門,身後的花孟跟獵豹從隱蔽處,緩緩地走了出來:「殿下,該回宮了。」
「我變了嗎?」李弘奇怪的問著花孟跟獵豹。
「殿下……」
「去濮王府吧,你們回東宮吧,不要跟著我。」李弘轉身,伸出手指指著兩人,面容深沉的警告道。
「殿下……」
「滾。」
長安的街道上人影越來越稀疏,花孟跟獵豹望著太子殿下有些孤單的背影,想要追上去,但又怕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於是靜立在街道中央,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寒風吹過,殘留在樹梢上、地面角落裡的枯葉被寒風召集到了街頭,隨著寒風的吹拂,漸漸在街頭無目的的前行、遊蕩著,像是孤魂野鬼般,像走在長安街道上的大唐太子般,孤零零的,望著漸漸漆黑的長安城,心中則是充滿了茫然。
第692章 權利
長安漆黑的街道上,宵禁以後巡邏的城武衛,今夜裡破天荒的放棄了騎在馬背上巡邏,反而是好幾個小隊聚集在了同一條街道上,各個神情凝重茫然,望著前方緩緩前行。
而在幾十名城武衛的最前面,卻是一個醉漢正在晃悠悠,大搖大擺的行走在街道的中央。
隨著醉漢的步伐,城武衛們卻是沒有一個人敢於接近,更不敢有人上前拘押這名醉漢,反而是隔著二十來步的距離,神情緊張的望著前面那名醉漢,任由醉漢把整條街道占據,不讓其他人從此路過。
眼看著醉漢快要接近皇城附近的濮王府,城武衛的首領神色非但沒有更顯凝重,反而是略微顯的放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