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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兩人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哪怕是崇文館的學子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夠把這些帳目查清楚,都能夠查清楚太子殿下在泉州的貓膩。
「您信也好,不信也罷,但這就是事實,事實就是,太子殿下建造出這能用的五艘船後,泉州的漁民則是快把李淳風當救命恩人一樣供起來了。」歐陽通再次回答裴炎的話道。
「這是為何?」聽故事聽上癮的李治,脫口而出的問道。
「回陛下,因為每到漁民下海捕撈之際,我大唐的漁民不敢前往深海,只敢在臨近的海域捕魚,往遠處去了,經常會碰到倭國人、或者其他番邦的船隻打劫,但自從我大唐第一艘巨艦下海後,倭國人便龜縮了起來。」
「這些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李治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椅子扶手問道,就連旁邊的武媚,也是鳳目流轉,專注的看著那個歐陽通。
「臣三個月前還在中書省任中書舍人,從泉州稟奏的奏章上看到的。」歐陽通不顧裴炎漲紅的臉龐,朗聲說道。
第511章 朝堂(下)
李弘依然是學著武媚微閉雙目,但剛才歐陽通的一番解析,卻是一字不落的被他聽進了耳朵里。
歐陽通的辨析,到底是敬暉所受,還是歐陽通所悟?可別忘了,前幾日便是敬暉提名,希望歐陽通頂替他敬暉,擔任戶部尚書,當初就說了此人對於算術等極為精通,但不曾想到,此人的辨析能力也如此強悍,三言兩語便把裴炎辯駁的毫無反擊之力。
雖然他的辯駁依然有著很大的漏洞,但其自信的語氣以及讓人信服的正直外表,確實給他加分了不少,讓人覺得他仿佛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確的,都是真理一樣。
「胡說八道,中書省何時曾收過這樣的奏章?」裴炎怒目而視,這個歐陽通在中書省擔任中書舍人時,表現並不是很出色,怎麼今日卻變得能言善辯、高昂激情了。
「是不是中書省的奏章,一查便知,裴大人解釋又有何用?薛大人以及高大人,兩位大人私自暗查太子所建船塢,並沒有稟告於我,不知是我這個御史大夫做了何事兒,要讓二位繞過我李嶠跟大理寺卿狄大人,而向中書省表奏呢?」李嶠施施然的走了出來,緩緩從袖袋裡掏出了一道奏摺。
「陛下、皇后,剛才薛元超、高智周彈劾太子殿下貪污銀兩,臣以為完全是胡說八道,太子殿下手裡掌管著六部,無論是挪用哪一部的銀兩,都是無可厚非、在權利範圍之內。何況太子殿下以十歲之齡擔任戶部尚書,要是貪墨的話,又豈會在乎這區區一千萬兩?想來各位大人以及同僚都知曉,太子殿下在任職戶部尚書時,就已經手握太乙城這個巨大的聚寶盆,太乙城的財富有多少,我們如今身處的巍峨皇宮,太子殿下自己掏了多少銀兩?想來各位心裡都是一清二楚吧?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臣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何裴大人要以貪墨之罪名,彈劾太子殿下,但臣這裡倒是有一道奏章,巧合的是,也同樣是一份帳簿,不過這本帳簿,卻是從工部流出來的,而裡面清清楚楚的記載了,工部三千萬兩白銀的去向,其中有一百萬兩,房大人,您是不是應該給個說法兒?」李嶠恭恭敬敬的把手裡的奏章遞給了連鐵,而後呈給了李治。
這一份奏章里的帳目,雖然是以傳統意義的記帳形式記載,但裡面卻依然是有一些極為清楚、極為崇文館式的記帳方式。
帳簿裡面,清清楚楚記載了三千萬兩白銀,如何從三千萬變成兩千五百萬,而被李弘挪用的五百萬兩又因為分成了兩次撥款,一次三百萬兩,一次兩百萬兩。
但最後整個總和加起來時,帳面上卻少了一百萬兩,而這一百萬兩,就是工部如今的虧空之數。
李治鐵青著臉色,連他都能看明白的帳目,自然是不需要皇后過目,直接扔給了站在殿中的房先忠:「自己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何三千萬兩便成了兩千九百萬兩,那一百萬哪裡去了!給朕從實招來!」
而就在這時,李弘與武媚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兩人的目光並不是望向房先忠,而是同時望向了儒雅瀟灑的李嶠。
御史大夫李嶠!
無論是李弘還是武媚,都沒有想到,李嶠竟然成了今日朝堂之上的關鍵點兒,本來李弘還以為會是一個御史等,沒想到,竟然是御史大夫李嶠。
武媚驚訝的是,李弘不可能跟李嶠很熟,雖然李弘很看中御史台的職責,甚至在李嶠任御史大夫後,一直支持著御史台的風言奏是、監察百官禮儀等職責,但武媚知道,李弘跟李嶠不是一路人,李嶠入不了李弘的法眼,也看不上李嶠這種高風亮節之人!
但這一道奏章,看似壓向了房先忠,顯然,這是直指彈劾太子殿下貪墨銀兩的中書令裴炎!
房先忠額頭上的汗嘩的一下流了下來,在眾臣的眼中看來,顯然房先忠沒想到自己貪墨事發,所以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但只有房先忠知道,這是一份真真實實的出自工部帳簿的假帳!
自己何止給了沛王一百萬兩?工部這些年道路的修繕、王府、皇宮、內苑、林園、先帝陵寢等等的修繕,哪一個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的貪墨個百八十萬兩?
怎麼如今李嶠李大人,卻只是拿出了這麼一份只有一百萬虧空的帳簿?此舉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