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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卻打算著,如果裴婉瑩念出來的詩賦很普通,或者是根本沒有格律可言的話,那麼自己就可以借著這首詩來譏諷下那個李白了,而且還可以立刻為自己挽回一些顏面。
他可是不會相信那個都不敢自稱書生,而是自稱半個書生的李公子,能夠作出什麼佳作來!
裴婉瑩盈盈一笑,無語的看了一眼某人拿著自己的請柬,在人家護衛的眼前晃來晃去,嘴裡還欠揍地說道:「我可以進去嗎?可以吧!大點聲兒,我聽不見。」
「那就請盧公子評鑑,這位李公子乃是軍伍出身,剛回到長安不久,而且在西域時,曾經跟隨著家父一同征戰沙場,所以那日在藍田與小女子相遇交談時,便作了一首從軍行。」裴婉瑩淡淡的笑著,向盧敖跟圍成半個圓的學子先解釋道。
李弘雖然看似在逗弄那兩個凶神惡煞的護衛,但耳朵一刻也沒有離開裴婉瑩的聲音,聽到心上人把自己夸的跟一朵花兒似的,心裡跟吃了蜜似的那麼甜。
不過在裴婉瑩說完自己身份的來龍去脈後,李弘還是從盧敖跟其他圍著的士子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屑跟輕視。
如今這些士子,對於軍伍之人,特別是對那些府兵,早就已經失去了當初剛立國時的尊重態度,如今在他們看來,那些府兵大字不識、行為粗魯,只會喊打喊殺,實在是有辱大唐人的斯文。
於是在這樣的眾多文人士子薰陶下,民間已經開始流傳著那句:「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諺語了。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貴萬里愁。這便是李白公子所做的詩作,還請盧公子評鑑,是否有資格進入這詩會?」裴婉瑩在解釋完後,如同李弘一樣,也發現了這些士子臉上對府兵的不屑跟厭惡之情。
身為裴行儉的女兒,自己的父親本身就是軍伍之人,如今看著這些人的表情,裴婉瑩心裡自然也是感到忿忿不平,於是神情也已經轉淡,語氣也變得冷了三分。
眾多士子鴉雀無聲,就連盧敖也是不出聲的在心裡默念著,如果真是那個軍伍之人所作,那這首詩可就是一首佳作啊,流傳千古恐怕都是有資格的。
裴婉瑩看著呆若木雞的眾人,神色之間冷淡的對著錯愕的盧敖行禮後,便與她那堂姐跟著李弘往詩會裡面走去,留下身後那些士子依然在回味。
而眾士子當中,自然就有一位李弘與裴婉瑩的熟人,那個藍田學子崔墀赫然在列,此刻聽著裴婉瑩念的詩賦,頓時對自己苦思冥想,憋了快兩個月,原本還打算在今日詩會一鳴驚人的詩作,失去了信心,垂頭喪氣而又茫然的看著裴婉瑩與李弘緩緩走進詩會。
這個時代,還不存在冒名頂替詩賦者,因為一旦被人發現知曉,那麼就將是身敗名裂,這一輩子都無法抬頭做人的嚴重後果。
這個後果誰也承擔不起,所以,裴婉瑩說是那李白所作,眾人自然是深信不疑,沒有人會懷疑。
第330章 四大花坊
臨水亭、水殿一水之隔,如今冰面早已經被寒冷凍的厚厚實實的,兩側少了一些商販,但多了很多文人士子,女子自然是也不在少數。
這個時代未出閣的女子遊玩兒、賞景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並不會出現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形。
而且令李弘尷尬的是,這一路上裴婉瑩看他奇怪的目光,終於讓他得到了答案,終於明白了為何進入詩會後,裴婉瑩目光的含義了。
原來人家文人士子要麼是帶著陪讀的侍女一同參加詩會,要麼是帶著小小書童參加詩會,只有他!傻乎乎的帶了一個揚武過來參加詩會!這年齡,在這裡恐怕除了花坊的老鴇子等其他人外,就屬他揚武年齡最大了吧!
難怪這一路上裴婉瑩欲言又止、神色奇怪!想笑不好意思笑,想提醒自己又怕自己尷尬吧!
但人家揚武卻沒有那個自覺,依然是挺著一張老臉,毫無所覺的雙目警惕著四周,為太子殿下的安危周全盡職盡責。
而在一些占地較大且平坦的空地,則是被零星的被一個個帷幔圍起了三面,留下一面則是任由人們出入的地方,一些四方桌與板凳整齊的擺放著。
最後面的舞台上,胡姬作為墊場似的人物,開始在輕快的音樂下扭動著妖嬈的身軀,跟平時的穿著並無兩樣,依然是短衫短裙,露出修長的大腿跟纖細的腰肢。
文人士子們參加詩會經常以各自的詩社為單位,少則幾人、多則數十人,每一個詩社都占據著一個花坊,或者幾個小詩社占據著一個花坊,總之,詩社與詩社之間如果有矛盾衝突,是決計不會坐在一個花坊中的。
星羅棋布的花坊基本上把所有的詩社都給囊括了進去,剩下一些寒門士子的詩社,三三兩兩的站在外面,時不時低聲交談著,或者是偶爾瞄一眼花坊里那些胡姬。
今日之事,自然是在重頭戲花坊頭牌的表演後,能夠有士子醞釀出一首首的佳作,正所謂有美酒、有佳人、才能有詩與情懷。
青樓文化在大唐可是有著極為肥沃的土壤,甚至可以說,大唐的詩賦大部分都與青樓有著絲縷聯繫。而且文人與妓女之間,往往會產生纏綿悱惻的感情故事,跟很多流傳千古的詩作,文人狎妓的風流韻事,在大唐可是不絕於耳。
「送妓」、「贈妓」、「別妓」、「懷妓」、「傷妓」、「悼妓」等引起的詩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人士子追求的境界,能夠與名伶妓女發生真摯的感情,產生一些風流韻事,對於大唐的文人士子來說,可是有著巨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