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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夏至美目連連,看著李弘冷峻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後咬了咬嘴唇,還是把到嘴邊的話語吞了回去。
武元慶身為宗正寺少卿、武元爽身為少府少監,司職皇家用度,兩個人的可能性都不大,但又不是絕對沒有可能性。
至於兩個身為衛尉少卿的叔父武惟良跟武懷運,恐怕干係也不大,當年這兩個人夥同武元爽不敬姨母一事兒,估計已經讓他們為現在的處境噤若寒蟬了,不可能冒著大不違跟自己做對吧?
李弘心裡也沒譜,這些人,這些年他都接觸的少,平時只是在母后宮殿裡見過,並沒有對這些人有什麼深刻的認識。
姨娘的兒子呢?是不是可能性更大一些?姨娘現在與父皇之間不清不白的關係,這在後宮又不是什麼秘密,母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然姨娘武順,也不可能被父皇封為韓國夫人。
但此事不代表母后就不生氣,姨娘自己與父皇偷情也就罷了,還把自己的女兒賀蘭敏月也一同拉過來,母女倆人這是鐵了心要與父皇不清不白了。
因為此事,母后跟父皇也漸漸產生了隔離,而且母后……想到這裡李弘又是一震,母后這幾年對權利的野心,是不是跟姨娘母女與父皇糾纏有關?
還有,姨娘的兒子賀蘭敏之比自己大十歲,現在二十歲,李弘覺得,私自倒賣太乙城禁品,他的可能性是不是最大的?
這貨絕絕對對是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李弘記得那一世自己為私塾先生時,還曾點評過這貨,絕對的色中餓鬼,一個「寧可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主兒。
仗著自己為武皇后的外甥,人也是生的英俊瀟灑、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在長安城裡是出了名的「年少色美。」
哦,對了,李弘想到這裡時,突然間腦子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子似的,頓時有些神情恍惚,眼前直冒金星。
他想起來了,自己那一世身為私塾先生時,曾說過:賀蘭敏之因聞楊思儉之女貌美,而被選為太子李弘的妃子。
於是好奇獵艷之心起,竟然在太子李弘快要舉行婚禮時,凌辱了未過門的太子妃!逼迫太子臨時更改,另娶他人之女為太子妃。
而就是這樣,這貨竟然還沒死,直到公元671年,才因為武后賜給武家,用來做佛事的綢緞被他中飽私囊,才被處死。
李弘想到這裡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我靠,這結結實實的綠帽子,說什麼也不能戴上了,不然自己這個太子就當的太窩囊了。
賀蘭敏之!孤記住你了,這事兒看來十有八九與他脫不了干係。
腦子亂鬨鬨的胡思亂想到此處,李弘突然間覺得,蘭陵姑姑告訴自己這一件事兒,有點兒太燙手了啊。
無論是兩個舅舅還是兩個叔父,還是那個表兄跟表妹,抑或者是姨娘本人。這些人身後的靠山,都是直指父皇跟母后!自己無論動哪一個,自己都是沒事在找抽,而且一時半會兒很難撼動。
不知不覺,自己這舅家人,竟然在皇宮擁有了如此深厚的根基,想要連根拔起……不,想要修建樹葉枝杈,李弘都覺得自己像是要在鋼絲上走一遭了,弄不好自己就得掉落萬丈懸崖,摔個粉身碎骨!
到底是誰啊,怎麼出這麼狠的招兒?李弘琢磨著蘭陵拋給自己的引子,細細思索下來,這引子背後的陰謀,是直逼自己的太子之位啊!
李弘無奈的默默嘆口氣,對花孟說道:「任勞任怨可在濮王府?招他們進宮。」
「是,太子殿下。」花孟躬身說道,然後便匆匆的趕往濮王府。
帶著夏至跟小雪來到了崇文館,上官儀、許敬宗等人正在學堂里為學子們受學。
此時的崇文館受學人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五百人,此中既有各個宗室子弟,也有朝中一些大臣子弟。
但總體來講,這裡還是以寒門士子居多。按照那句諺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總之,現在的李弘需要,完全不同於當初國子監、弘文館、以及之前崇文館一樣的學子。
他需要的是,在他的大方針大政策下,開啟新的受學模式的學子,忘卻那些五經要義等等古賢聖典,以自己的天馬行空思想為主,敢於大膽創新,提出匪夷所思的思想的學子。
「先生,學生今日讀書,想到一事兒,想討教先生。」上官儀手裡拿著一本書,正在為一個生僻的漢字做注。
李弘站在門口,看著那個穿著樸素,約莫十四五樣子的學子,突然間站起身問道。
上官儀放下手裡的書,看著那位學子,說道:「宇文融,有何不解之事?」
「先生,學生想知道,如果今年冬季來臨後,下的大雪比去年還要厚一倍,百姓無法出門,官府無法上朝,百姓沒有存糧時,朝廷該如何來救濟百姓饑寒交迫中?」宇文融侃侃而談道。
「這是戶部的事情,輪不到你現在來考慮,如果真想考慮,就該現在好好讀書,爭取科考時考入仕途,然後去戶部問問戶部尚書。」上官儀淡然隨和地說道。
「先生,學生有個想法兒,不知道該不該暫時停下來與各位同窗探討一下?」宇文融躬身行弟子大禮,說道。
「允了。太子殿下曾經說過,無論你們的腦子想到什麼,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共同探討,共同想出對策或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