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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咀嚼著狄仁傑剛才的話語,一邊想一邊搖著頭,沉吟道:「但如此一來,我們就沒辦法取得突破,他們自然不會露出馬腳,我們還怎麼查案、找證據?單憑您嘴裡說的,宣政殿前的兩棵樹就想要定罪這巴蜀一地的眾多官員,空口無憑的……我們好歹得弄一些動靜,讓他們放鬆警惕,或者是自亂陣腳才行啊。」
「這事兒不用咱們操心,咱們就靜待時機,把這段時間接觸的人事物記住就行,至於打草驚蛇不是咱們的事情,但被打草驚蛇後,能不能抓住機會就是咱們的事情了,所以這幾日,我們要格外的小心大膽才行。」
「小心大膽?您確定您說的沒錯?」
「沒錯。」狄仁傑凝重的看著元芳,在心裡權衡了下後說道:「打草驚蛇是太子殿下要做的事情,但接下來就該是咱們做的事情了。」
「太子殿下會如何打草驚蛇呢?這綿州住了一宿,也沒有見什麼其他人,就多了一個韋玄貞,我們都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參軍,能夠對巴蜀地有什麼影響跟關聯。」元芳實在想不通,殿下的打草驚蛇,不會真是找根棍子,找一處草叢抽風吧。
「還記得當年太子殿下的揚州行馬?」狄仁傑諱莫如深的提示道。
「當然記得,不過那時候屬下剛剛由不良人改制為捕快,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坊間聽說過一些。」
「當年殿下在揚州一進一出,而後便鎮壓了李敬業、越王李貞等人謀反一事兒,跟這一次相同的是,這一次他也只在綿州住了一夜,然後便前往成都府了,如果你是越王李貞的殘餘,你會怎麼看待殿下此舉呢?」
「那肯定是說明太子殿下要再來一次與揚州同樣的作為,來鎮壓叛亂了。」
「是啊,你會這麼想,人家何嘗不會這麼想?只要他們這麼想,就會首先想到我,我狄仁傑為何讓太子殿下死死不願意放手,哪怕是自降身份也要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給我留著?」狄仁傑看著元芳要張口,卻制止他說道:「別說我狄仁傑能幹,是大唐賢臣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大唐能人賢臣多如牛毛,不差我狄仁傑一個的。」
元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狄仁傑的思維有些跳躍,他能抓住的東西不多,於是只好繼續問道:「那就算是他們想到你,又能證明什麼,又怎麼會露出馬腳呢?」
「病急亂投醫吧。」狄仁傑丟下這麼一句話後,然後便輕鬆的看著想不明白的元芳。
第782章 成都府
利用李弘到達成都府給官場製造混亂的時機,狄仁傑趁機或者是迫於李弘追過來的壓力,而後屈服于越王李貞的殘餘,那麼其中狄仁傑必須要付出的是,把一些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
比如,太子殿下是從去年有人諫言陛下活人祭祀時,開始注意到巴蜀之地官場的,注意到越王殘餘的。
再比如,當年權善才昭陵伐樹……昭陵伐樹?
狄仁傑從裡間突然間又跑了出來,把外面依然想不通病急亂投醫的元芳嚇了一跳:「大人,怎麼了?屋內有什麼?屬下進去看看。」
「屋內什麼都沒有,我問你,權善才是同太子一同回來的嗎?」
「應該是吧?」元芳有些莫名其妙,看著狄仁傑的異常行為說道。
狄仁傑愣了下,然後又再次緩緩在元芳旁邊坐下,繼續整理著他自己的思路,喃喃自語道:「權善才昭陵伐樹,太子殿下宣政殿種樹,這是不是也算是太子殿下對權善才等人的警告呢?」
「如果是的話,宣政殿種樹一事兒的根由是,陛下告知了太子殿下有人諫言活人祭祀。而權善才伐樹,是……」狄仁傑仰天想了半天,最後范懷義的名字才出現在了腦海里。
但如今,范懷義早已經不知去向,從御史台改監察使,再到辭官,這中間只有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而後范懷義便從這天府之國蒸發了一樣,沒有人再能夠得知他的任何消息,仿佛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找到范懷義,怕是一切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了?」狄仁傑想了半天,最後下結論道。
「范懷義是誰?」
「當年彈劾權善才昭陵伐樹的御史,後來任劍南道監察使,不過三月後就辭官歸隱,而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這……這恐怕很難找吧,成都府想找一個辭官歸隱的老頭兒……」
「他現在應該也是四十上下的樣子吧,只是不知道變化有多大,找起來確實麻煩,但權善才會不會知道呢?畢竟他倆有過節。」狄仁傑扭頭看著元芳說道。
「對了大人,屬下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不吐不快。」
「你是想問我,當年為何要保權善才對吧?」
「是啊,按你們說的,陛下都震怒了,為何後來經您跟越王求情,此事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難道說您當年跟越王真是一夥兒的?還是說您如今是真投靠他們來了?」元芳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去觸怒狄仁傑,所以說完後,看著狄仁傑有些頹然的樣子,心中多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有些事你不該知道,我當年也是有難處的,只是現在回過頭來想,其實范懷義彈劾權善才伐樹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提醒陛下,越王李貞有謀反的傾向。那個時候不管是我還是陛下,或者是……看來都沒有意識到啊。」狄仁傑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