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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從來沒有如果,卻有改變。所以歷史上的永淳二年,原本在歷史的河流里駕崩的大唐高宗皇帝李治,在這一年則是禪位大唐皇位於五皇子李弘,自己從而成為了大唐的另外一位活著的太上皇。
新皇登基,百官朝賀,從地方到京都,一批批地方、京都的官位易主,或者是被升遷,或者是被降職,或者是被罷免。
新皇登基,天下大赦,一批批地方、中央的罪犯、死囚,或是釋放或是減免罪行。
京都長安、東都洛陽,一片祥和喜慶的氛圍持續了整整大半年,新皇登基,廣施恩澤於天下,或是散錢米於土農,或是減免租庸調稅賦於商賈,或是賜封官職於士子。
皇城內更是一片祥和氣氛,天下祥瑞不計其數,海外祥瑞不計其數,番邦異國使臣不計其數,恭賀獻禮不計其數……雞毛撣子的飛舞……不計其數!
李弘想像過無數次,自己登上皇位之後是如何的逍遙自在,是如何的閱覽江山,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他雖然曾經貴為太子,又深得太上皇與皇太后恩寵多年,時至今日。
但他從來不知道,登上了帝國權利的巔峰之後,需要受如此之多的掣肘與拘束,甚至,由皇帝變為太上皇的龍爹,由皇后變為皇太后的龍媽,對自己的嚴苛,已經到了別人極度羨慕,但他自己感覺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同樣,原本還能夠與他暢談的臣子官員,如今見到他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放鬆,一個個如臨大敵,恭恭敬敬,都像是扔進了沸水裡面的蝦米一樣,誰見了自己都是彎腰曲背,謹小慎微。
當然,在全天下的人裡面,怕是也只有父皇、母后、白純三人,在自己面前時,還是向從前一樣了。
「我……朕恕你無罪。」
「起來回話!」
「我……朕恕你無罪。」
「起來回話。」
「我……朕恕你無罪。」
「起來說話,誰讓你跪著了!」
李弘感覺自己已經磨破嘴皮子了,但即便是自己當太子時,還能夠與自己談笑風生的宗楚客、上官儀、敬輝等人,如今見了自己,就像是特麼的……特麼的……總之每次面對臣子的覲見,總感覺自己像是特麼的他家的祖宗牌位,所以才讓他們畢恭畢敬,謹小慎微般對待,深怕失了為人臣子的禮數。
「陛下,太子妃殿下改封皇后一事兒……」
「這事兒應該是宗正寺說了算吧?問問他們吧,我這兒……對不起,母后,我知道錯了。」皇帝急忙從蓬萊殿內竄了出來,身後一陣雞毛撣子的殘影在飛舞。
「你再給本宮我一個!朕!朕!朕!這都多久了你還是給本宮改不過來!非要氣死本宮是不是?」武媚手持雞毛撣子站在蓬萊殿的門口,大唐的皇帝陛下躲在當年他與太上皇栽種的參天大樹下,說什麼也不出來。
「母后,您這就不對了,我……朕……兒臣面對朝堂眾臣的時候,表現比在您這蓬萊殿確實要好太多了,不信您問花孟。」大唐皇帝躲在樹後面,就是不敢出去面對皇太后手裡的雞毛撣子。
而蓬萊殿內的宮女、太監,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宮內雞毛撣子滿天飛的景象,就是那參天大樹的後面,不管颳風下雨,好像都能夠看見新皇陛下的身影,而蓬萊殿的門口,自然是少不了皇太后怒氣沖沖的厲聲呵斥。
「都三個月過去了,你告訴我只是好太多了,我不管你習慣不習慣,如果再敢用其他稱呼,本宮不打……打……你給我過來!」武媚柳眉倒豎,越來越顯豐腴的身材,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風華絕代與萬種風情,在高貴典雅之餘,如今武媚的身上,更多的是一種平和儀態。
也或許,還有手裡的雞毛撣子,依然是與當年一模一樣,只是那早已經包漿的雞毛撣子把柄,無聲的訴說著這些年皇太后對於它的不離不棄,以及它在大明宮內起著的巨大作用。
大來皇女帶著大唐皇室子嗣在李弘登基不到兩個月後,最終被以大唐皇帝嬪妃的名份,迎回到了大唐長安的東宮之內。
甚至不用宗正寺等官署驗證,看著那流落海外皇子的眉目,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絕對是大唐皇帝陛下李弘「出品」,絕對不會是假的大唐皇子。
武媚與李治,對大來皇女沒有什麼好感,畢竟,在懷了當初李弘的龍種後,竟然敢不告而別,偷偷跑回倭國把孩子生下來,如此置大唐皇室顏面不顧的行徑,按理說應該在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被送往宗正寺聽候處置的。
但兩人礙於新任皇帝李弘的情面,只能是氣哼哼的把大來皇女晾在東宮從不召見,甚至是在裴婉瑩等人進宮看望他們兩口子時,名冊上依然是不允許出現大來皇女的名字。
不過李治、武媚兩口子也不長記性,既然是對人家的生母都如此冷淡相對了,那麼對人家親生的孩子,卻是好的讓李燁、李葉等皇子、公主嫉妒李男的待遇。
比李燁、李葉小半年的李男,在幾天的時間內,弄懂了東宮他們自己的小圈子的規則後,便開始在其中相處的如魚得水起來。
平日裡規矩、禮儀一點兒也不少,面對李燁、李葉,則是極為討好,甚至連回到長安後第一天,皇爺爺與皇奶奶賜給他的一些新鮮東西,都毫不吝嗇的拿出來與李燁等人分享。
武媚、李治倒是也沒有白疼李男,在受到李燁的欺負時,也會時不時的從中調和,對於李男的看重,比起他的生母大來皇女,則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