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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至徳一言不發,他不相信和平了好幾年的遼東一帶,會有戰亂發生。
李弘吃吃笑著,把手裡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說道:「雖然你遠離朝堂已經快要四年了,但朝堂上的奏摺真假,想來你還是能夠辨認的,拿去看看。」
手裡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李弘緩緩起身踱步道:「時間有時候能夠很好的證明,一個人的決策是對還是錯。有些事情,我們經過縝密的計算、推敲,完全能夠摸清楚其脈絡。就像我把你召到吐蕃,我不知道你心裡是不是很恨我,或者認為我是因為當年之事,故意刁難你。」
「小民不敢。」戴至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裡的奏摺仿佛有千斤重,壓的他不得不鬆手,放棄了手裡看完的奏摺。
阿史奴看著奏摺飄落在地,急忙小心翼翼的在白起的注視下,撿了起來,然後便站在一邊,等著李弘要回。
「我們常以莫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警醒自己,但你戴至徳卻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此話只適合你這樣的人。以我大唐的寬容來與高麗、新羅之愚昧之輩推心置腹,已經不是君子之所為也。他們還是未開化的頑民,在我大唐,他們的婢女,在他們新羅可是享有著崇高的地位,誰家的女兒在大唐侍奉達官貴族,可都是榮耀啊。而你卻要與崇拜婢女之人推心置腹,豈不是可笑?」李弘拍了拍戴至徳肩膀,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至於阿史奴,到現在為止,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只要一會兒交給無法無天,好好的拷問一番,想來一定能夠挖出不少東西來。
「不知殿下召我等來吐蕃是何用意?是因為小民當年不敬殿下,所以這是流放萬里嗎?」戴至徳被罷官四年,如今依然是一身文人的骨氣。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了,戴至徳,你我朝堂之上爭吵了好幾年,以你看人的眼光,你覺得我李弘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嗎?還是你覺得我李弘小心眼記仇,對付你還需要等到現在?」李弘看著半梅給戴至徳放了一杯茶,真有股把熱茶從戴至徳腦袋頂澆下去的衝動,看看腦袋裡裝的是不是真的漿糊。
「殿下,恕小民無禮。小民雖然不知道殿下為何召我等前來吐蕃,但當初在朝堂之上,小民從來沒有真正的恨過殿下您。因為政見不合,小民在朝堂之上樹敵也不少,但小民卻不明白,為何罷免小民官職後,還要用小民。」戴至徳返老還童了,這個時候開始矯情起來了。
「我說戴至徳你真沒勁,你是小孩子嗎?怎麼這麼大歲數了,還矯情起來了?罷免你官職怎麼了?以你的德行,你自己看看,如果當初不罷免你,如果當初按照你的提議,大唐在遼東用兵,現在我們得到的是什麼?還不是跟這個吐蕃一樣的白眼狼……你看什麼看,又沒說你!」
李弘說到最後,看著白起又沖他翻白眼,於是對著白起吼道。
最後一句沒把白起吼住,倒是把戴至徳嚇了一跳,但換來的還是白起對他的翻白眼。
第220章 節兒
戴至徳想不明白,原本看不上自己的太子殿下,為何現在看著又像是要重用自己?
剛被太子殿下數落了兩句的他,坐在椅子上直梗脖子。
等李弘把那頭也同樣不滿太子殿下說它白眼狼的白起趕出去,戴至徳這才問道:「那就還請太子殿下告知,召小民來吐蕃何意?」
「很簡單,你不是一直想在國子監任職嗎?現在好了,我給你一個國子監祭酒的位置,監丞以及主簿、錄事都由你來決定,如何?」李弘看著戴至徳的黑臉,經過這一路的風餐露宿,比以前更黑了。
「在這裡?在吐蕃設立國子監?」戴至徳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尖,很像揚武或者連鐵的嗓音。
「對,就在吐蕃,你的職責就是替大唐教化吐蕃萬民,讓他們學習我大唐的文化。至於教授什麼,你什麼拿手就教授什麼,人手不夠,你可以從長安國子監、弘文館借人。」李弘看著戴至徳的眼睛,真誠地說道。
李弘允諾他從國子監跟弘文館借人,但卻隻字不提從他東宮的崇文館借人。
戴至徳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明擺著不讓崇文館的知識傳播到吐蕃。
「番外蠻夷,小民怕辜負了殿下一番苦心。」戴至徳捋須說道。
但那個樣子,看著倒是躍躍欲試,根本不像是嘴裡說的客套話那般不情願。
李弘笑了笑,隨意地說道:「無所謂,你把他們教成什麼樣子都行,只要最後認識我大唐的文字,知道之乎者也,知道孔孟之道,對,就以孔孟之道為主,其他輔之。」
說道孔孟之道,那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貴財富啊,別的不敢說,最起碼給人洗腦,讓人維護封建君主專制統治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這不也就是孔孟之道的核心?
「這些都是我大唐先賢畢生所得,如何能夠輕易教人?況且,就算是小民想教,他們能學的會?」戴至徳就差把口袋捂住了,好像很怕李弘把他的滿腹學問,全部掏光送給吐蕃。
「教多少算多少,此事就這麼定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不同意也行,你就自己走著回長安吧,我不會派人送你的。」李弘懶得跟他廢話,明明很想試試,卻還在那裡裝作半推半就,整的好像李弘求他似的。
「既然如此,小民從命便是,不知殿下打算讓小民在這裡教授幾年?還有,既然是設立國子監一樣的學府,那麼總得有地方受學吧?」戴至徳看著李弘不耐煩,也直截了當,不再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