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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地的兩側,則是皇帝與皇后的儀仗,兩側則還有其他一些長安城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各八名,也大唐皇帝一同耕種,把與民同耕的意義顯然是要發揮到最大。
「這儀仗可是真占地方,早點兒打發了,要不然腳下這良田又都踩實了,還得再耕地一次。」武媚一邊說,一邊接過裴婉瑩殷勤的遞過來的茶水,在地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而在她們幾人的不遠處,一頭頭偶爾哞哞叫喚幾嗓子的大黃牛,身披紅花正在咀嚼著太僕寺官員給的上好草料。
這一上午,這好幾十頭大黃牛並沒有干多少活兒,倒像是被太常寺過來擺個與儀仗一樣的陣仗,就是為了給天下百姓看看皇帝親耕的場景。
「那倭國的大津皇子臨走時,李弘跟他都說了些什麼?提沒提那大來皇女何時回來?」武媚拿著錦帕象徵性的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便開始看著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兩個兒媳婦,開始問起了正事兒。
李弘跑了!
這個理政多年的太子殿下,在來到與民同耕的宮殿,與他龍爹在理政一事兒上,沒有達成交接儀式的情況下,便不管不顧的率領浮屠營出發前往益州,哦,現在該叫成都府了。
而在李弘荒廢了一次朝會,李治懶得回去後,中書、門下、尚書左右僕射等等官員,於是在今日便選擇了前來與民同耕的宮殿,請陛下回宮理政來了。
所以今日,與民同耕宮殿前則是顯得格外的熱鬧,而李治也是裝模作樣的,做給大臣們看,他這個皇帝對於民生是多麼的在乎,理政?要不再等等?
「回母后,兒臣……兒臣並不知曉殿下跟他談了些什麼。」裴婉瑩揪著手裡的錦帕,雙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發白。
剛剛與顏令賓二人,被父皇訓斥了一番:安小河、陳清菡有身孕,看不住太子也就罷了,你們兩個人大活人,身為太子妃與承徽,竟然任由太子不理朝政,率兵前往巴蜀之地,成何體統?大唐江山難道就沒有徵西南重要!
白純人呢?是跟著李弘一起去了西南,還是怕朕訓斥她,躲起來了?很不像話!
兩女被訓斥的只能是低著頭聽著,心裡不由自主的腹誹著:您這個皇帝都管不了太子殿下,兒臣等人就更別提了。
何況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聽過我們的,惹急了連您的話都不聽,這不撂下挑子就跑沒影了。
白純則是在李弘離開後,第一時間就躲進了太乙城內,所以這個時候,無論是裴婉瑩還是顏令賓,都是分外想念白純,如果有她在,或許父皇會訓斥的輕一些。
「算了,既然他沒有明說,想必……白純知道一些什麼嗎?」武媚突然間也想起了白純,她知道白純沒有隨同李弘一同前往,於是開始詢問,白純是不是知道一些關於大來皇女的事情。
「這個……兒臣不知。」顏令賓頭低的更低了。
自己跟裴婉瑩好傻哦,什麼事情都是一問三不知。
這個時候兩女才發現,好像平時太子殿下,很少在她們跟前談論起政事兒,或者是關於其他女子的事情。
無論是跟誰在一起,嘴裡通常說的都是與彼此有關的事情,至於她人的事情,很少在面前提及,除非……對,除非是白純,她知道的可是要多很多。
但如今那個傢伙怕被父皇跟母后責罰,早早就識趣的躲到了太乙城不出來了。
武媚也被兩女緊張、忐忑的神情逗得無奈的笑了,無語的搖搖頭,突然間問道:「日月當空照,打一字你們猜會是什麼字?」
陛下是天,日月懸掛在天空之中,不就是自己與陛下的寫照嗎?武媚這個心思已經存在了很久了。
媚字雖然說她打小就很喜歡,但當年爭奪皇后之位時,王皇后曾為了貶低、嘲諷自己,曾經稱呼自己武媚娘。
所以從那時起,武媚便有了換名字的念頭,只是一直苦無感應,無法找到合適的字來替代,直到前些日子上元節時,那猜燈謎的遊戲在大街小巷流傳時,一個日月當空照的燈謎,難住了長安城的所有文人士子後,武媚便對這個燈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改名字一事兒,武媚元日時只對李治與李弘提及過,當時陛下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喜歡什麼就改,名字罷了,對得起皇后母儀天下的威儀就好。
而李弘在聽到自己的想法時,當時他的表情,武媚到現在也沒辦法形容出來,說他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吧,好像也不是,說他感到驚訝吧,好像也不對。
對她來說,在李弘那一霎那難以琢磨的神情中,她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絲的感覺就是,好像李弘早就知道自己會想著改名似的,在那瞭然的神情中,帶著那麼一絲的先知的感覺似的。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心裡發虛,她很自信,自己想改名這件事兒,從來不曾對任何一個人說起過,甚至哪怕是自己一個人時,都不曾開口說起過。
那日只不過是對著兩人一提,兩人的反應便讓她看出了端倪。
如果只是對李弘說,武媚倒是不會懷疑李弘的反應跟神情,但當有了她龍爹的比對後,李弘的反應就顯得要豐富多彩的太多了。
「日月當空照!」裴婉瑩與顏令賓皺起了潔白如玉的額頭,但就是絞盡腦汁,她們也沒辦法想出,這個不曾出現的字,會被念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