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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雙棉吵架,總是自己低頭認錯,這一次,爭吵的時間是以年為單位,隨著年齡的增長,劉衛平早已失去了當初的衝動,寧可將它當作記憶而不是重新翻起過去。
看著以前的同學個個兒女滿堂,一個人的時候,劉衛平也會寂寞起來,這個時候,他又禁不住的會想起劉思荃,過了四十歲,這種感覺漸漸強烈起來。
看到開發部給語音識別系統起的名字,劉衛平想到用這個系統來紀念劉思荃,立即就將名字改成了全侍,他不僅要改掉名字,他還暗暗決定要按照自己的想像挑選一個和劉思荃聲音一樣的原型,如果將來某一天,這個全侍語音操控系統足夠智能,它將是自己的女兒劉思荃在數字世界的化身。
更重要的是,將來全世界的手機裝上他的語音操控系統,他將擁有最強大的分布計算資源。
石田崇光在伊藤忠道葬禮上的話反覆在他腦海裡面迴蕩,“你我生不逢時!按照摩爾定律,再過二十年我們的猜想才能有足夠的計算資源來驗證,現在不過是個猜想!”
劉衛平中了邪似的胡思亂想,他仿佛在電腦屏幕中看到了女兒和自己在說話。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他拿了起來幾個電話都是從老家來的未接來電。
這麼晚了,父親他們根本不會用電話,該是誰呢,劉衛平撥了回去,是村里兒時的玩伴劉衛軍,“衛平,打你著多電話都不接,你娘要急死了,你爹不行了,你趕快回來一趟吧。”
劉衛平一下子想起來一個多月沒有和老家聯繫了,怎麼父親身體說不行就不行。
劉衛平急匆匆下了樓,駕駛員小張還在車裡等他,“不回家了,直接回河南信陽,回老家,我父親不行了。”小張本來準備送完劉總就回家休息了,現在沒有辦法只好出了城上了高速奔著河南開去.
劉衛平想上車打個瞌睡,他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著,他乾脆換了小張開車,兩個人輪流開車,第二天中午趕到了劉家店。
劉春陽躺在家裡的床上,臉色漲的發紫,手上插了個吊針,掛在一個竹杆上在吊水,富有芹坐在一邊不停用熱毛巾幫劉春陽擦著身子。
“爹!”劉衛平撲了上去,富有芹看到兒子回來了,眼淚水就掉了下來,劉衛平顧不上富有芹了,他湊上去摸了摸劉春陽的額頭火火燙。
“娘,怎麼不送去醫院?”劉衛平轉身問道。
“死倔脾氣,死活不肯上醫院去,我還是給他說盡好話才讓村里醫生來給他吊瓶水。”
富有芹說完嘆了口氣,劉衛平聽得劉春陽喉頭一陣響,富有芹伸手過去挖出一口濃痰來。
“聽醫生說是急性肺炎,怕是吊了水也救不回來了,我可怎麼好啊!”富有芹又哭了起來。
劉春陽一口痰出來氣順了一點,“兒子,你過來。”他一講話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爹,你歇著,別講話了,當心累著。”劉衛平不忍。
“兒子,你爹知道,過不了這一關了,你爹八十二了,也夠本了。”劉春陽大口大口的喘氣,劉衛平著急的將吊針調節器往快里調了調。
“你不用費心了,閻王早來請我了,我讓他等一等,我有句話要和你說。”
劉春陽的聲音越來越小,劉衛平心裡明白,父親是彌留之際了,能開口說話估計是迴光返照。
他連忙將耳朵貼上去,“兒子,爹一輩子沒做虧心事,就是一件事情放不下,爹為了你,對不起那個林森啊。”
劉春陽又是一陣大口喘氣,“來,給我靠個枕頭。”劉衛平接過富有芹手中的枕頭將劉春陽頭墊的高些,劉春陽氣順了點,講起話來稍微輕鬆了。
“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你吃的都是麵糊糊,那年鬧天災厲害的很,公社裡征了糧,家裡沒什麼吃的了,林森來了只吃飯卻掙不了工分,我和你娘餓的皮包骨頭了,林森也一樣,我們把能吃的都吃了,草根也吃了”劉春陽張大嘴巴一陣劇烈的咳嗽。
“但是你不行啊,不能吃這些東西,看著你兩隻眼睛都凸出來,爹和娘心疼啊,再這樣下去,你就不活了。爹做了件違心的事,跑到公社裡告了林森一狀,說他來了死不悔改,背后里還在罵上面,結果他被公社關進了牛棚,聽說活活餓死了。能保住你一條命,爹不後悔,爹現在要走了,說出來心裡舒服點,走得沒牽掛了。”
“爹,你不是說林森是生病死的嗎?”劉衛平寧肯他爹說的是發燒胡話,劉春陽卻不回答的他的話,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富有芹上去拼命搖晃劉春陽,“老頭子,別睡著了啊,別丟下我們娘兒倆啊!”任她怎麼嚎啕,劉春陽就是醒不過來了,劉衛平也楞在了床邊。
料理完了後事,劉衛平問富有芹,“娘,爹臨死前說的是真的嗎?”富有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衛平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這輩子不會再和林雙棉聯繫了,他和小張返回了上海,全心開發起全侍語音操控系統來。
2000年春天剛結束,美國的納斯達克指數便已顯出疲態,思科公司市盈率達到了三位數,總市值達到了6000億美元,虧損的亞馬遜市值超過了所有實體書店,納斯達克指數衝到5000多點再也攻不上去,掉頭便向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