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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高興啊,還是老兵行。這時老象起來說道:“如果袁沐剛才那一肘擊打下去,可能現在躺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了。”
兵們一下子不說話了,因為剛才那一幕誰都沒有否定的。
倒是薜峰一下子回過神來後,定定地看著我,我都有點發毛了,然後拉起我的手舉了起來對著一班的兵們說:
“同志們,雖然我們不情願退出軍營,雖然我們兩年來愛上這塊綠地。但是,我們能在走的時候,看見,我們的新兵成長起來了,我們再不用為他們擔心了,我們再也不笑他們的訓練成績沒有我們高了。我很高興。我們走了,但後繼有人了。值了,再也用不著遺憾了!”
然後,他向我們敬了個軍祀
我說,薜峰你這個鳥人啊,怎麼我以前就沒有發現你還有這麼會煽情,弄得老子都有點想哭了。後來,我知道當時陳小軍知道自已要退役時,心裡也不好受,那天,他剛好在操場上,薜峰的那席話解開了他心裡的那塊結,王東說他很感謝薜峰那席話,其實那席話也解了許多老兵們的結。
都說當兵的是條漢子,男兒有淚不輕彈麼?可是我們也有脆弱的時候,我們的弱脆是見不得戰友的離開,離開這塊綠地,脫下這身的迷彩,雖然只有兩年時間,兩年時間,當穿上那套綠色的軍裝的時候,在戰場上我們的後背就可以交付給戰友。我們是戰友,我們是兄弟,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我們可以為了戰友去死,不會眨下眼。但是我們卻控制不了離開戰友的那種痛,有了他們,再黑再冷的夜裡我們不會孤單;在敵人的槍口面前,我們不會害怕;我的身後,有我最親愛的戰友,他們是我們能堅持下來的動力。
早上,我們站在軍旗前面,要復員的那些老兵哥哥們每個人向軍旗敬了最後的軍禮,交出臂章和領花。梁連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操場上響起軍樂。大家心裡覺沉甸甸的,操場上放了一排接兵的車。每上車一個人,我們的心好像被什麼狠狠地砸了一下,我看見有人流淚了,有人在向軍旗轉身那一刻哭了,如果現在有個將軍在我面前,我想我會衝上去問他個為什麼?但是,他能說什麼。
那一天,我明白了軍隊與軍人之間的殘忍。
一轉身可能是一輩子了。兵們相互擁著,這些傢伙啊,平時訓練時頭破了,腳傷了,腿腫了,都吭都不會吭一下,怎麼今天都是眼睛紅腫紅腫的呢?這些傢伙啊,今天你不把你的戰友抱緊點,也許過了今天你不會再見到他了。那是我第一次那麼的傷心,以前在學校時,轉了一所又一所的學校,但我從來就沒有這樣傷心過,只有那些經歷過苦難的人面對離別才有資格真正的傷心。我不敢看了,想跑,想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下,我想到了白松,如果他現在還在,不知,他如果離開鐵一連時,我會怎樣的傷心。
老象說過,一個成績再優透的軍人如果沒有經歷過戰友離別,不算個真正的軍人。那天我才明白,原來一個真正的軍人雖然有了優秀的軍事素質,但是如果沒有經過戰友的離別,那麼他的軍事生涯不會是完整的。老象,你這話我想是在說,咱們當兵的,如果沒有痛過,這兵是白當了吧。但是,老象我想說的是,我真的不想下次再見到我的戰友離開了,真的,很痛。
第34章:再遇汪文靜
陳小軍走後,王東那小子當上了副班長,就這屁大的官吧。沒想到這小子,沒事就愛往我們班跑,然後把我和伍大良,趙小良拉出去,東看看,西看看。我們看煩了就說,你沒事吧,沒有見過男人啊?
“哪啊,我在想,原來人和人之間還真是有差距的。以前一直認為我是個當官的料,現在啊,還真說對了,看看我,就向前走了一小步了,一小步了。唉,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放屁都不會響的官,也叫官啊?”伍大良有點不爽地說。
“啊,王家祖墳上一千年來總算冒了一次煙,原來王東當上了生產隊副隊長了啊?”趙小良天天和我們在一起,這嘴上功夫那是見長,現在損失也有一手了,還真看不出來剛來的那個嫩樣兒。
“這娃兒啊,現在當個屁大的官,就變成個這樣子了,唉,當官還真害人不深啊。他媽的,你丫以後再在我面前擺弄,信不信哥幾個把你給滅了。”我爆起了一句,然後,三比一把王東撲在地上扁了一頓。王東再也沒有在我們面前顯擺過了。
後來有次我拍了拍王東的臂說:“還是低調點好,高調了不好。是不是,生產隊副隊長。”
王東白了我一眼。從此以後,生產隊副隊長在一班就叫開了,傳到別的班就簡化成副產長,剛開始,王東還白人家一眼,後來時間長了,這個調子也就這樣定了下來了。直到王東離開鐵一連後才沒有人這樣叫他。
在軍營里迎來了第二個春節,比起第一個春節,我們成熟多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的多愁,軍里有文工團來慰問演出,兵們的積極性很高,聽說要搞個節目和文工團們互動互動,這下兵們的情緒更是積極高漲啊,那幾天我看見王東沒有到一班來,後來一看,才知道這傢伙在那練歌呢。練就練吧,幹嘛要唱那些歪歪嘰嘰的酸不拉嘰的歌呢?我聽了都有點彆扭。你傢伙那點五音不全的嗓子還唱這樣的歌,你拉倒吧。當然不好當面打擊人家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