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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吃完這片,咂巴咂巴嘴,沖王三伸出大拇指,情不自禁道:“好、好、好,妙、妙、妙啊。沒想到我大唐天下,竟然還有如此美味。嗯,嗯……本……公子今天可算大開眼界了。多謝,多謝兄台了。”
王三左右開弓正吃在興頭,聽得李豫如此說話,不由微微一愣,心道:“眼前這漢子愣是有趣,一碗破拉皮也值得這般大加讚賞?嗯嗯……老子遠看這小子就感覺他腦子裡缺根弦,現在看來確實也是缺根弦。不如繼續忽悠忽悠他,待將這漢子誆到偏僻之所……哼哼……”
他想到此,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上的油漬,微微一笑,說道:“兄台如此說話,便是折殺小弟了,區區一碗‘拉皮’而已,何足掛齒。剛才只是怕兄台誤會小弟,所以才出此下策,讓兄台就近吃碗‘拉皮’。想咱們兄弟三年多不見,若只是一碗拉皮,這讓小弟如何能安的下心去……”
王三故意在此停住話語,眼睛一擠,又是幾滴心酸淚珠落了出來。他這意境演的惟妙惟肖,讓李豫頓時慌了手腳,忙起了身,走到王三身邊,安慰道:“兄台為人確實實在,剛才卻是兄弟的不對。想來可能是上次匆匆一別,時間隔的久遠,所以兄弟這才拙了眼睛,沒有認出兄台,是我的錯,還往兄台勿怪。這,這拉皮雖小,卻是兄台的一番心意,兄弟我心領了,心領了!”
王三聞聽李豫此言,心裡早已是笑翻了個兒。他拼命壓了壓心中的激動,皺著眉頭,裝模做樣的將眼角抹了抹,又說道:“兄台越是客氣,兄弟我這心裡越是膈應的慌。想當年咱兄弟一邊大碗飲酒,一邊賞月的日子,是何等豪爽!唉……那真是令人回味啊。”
李豫一邊咀嚼著口中的拉皮,一邊隨口說道:“這有何難?附近街道,找一間酒坊,咱兄弟二人趕了過去,喝它個一醉方休,不就可以了麼?”
王三搖搖頭,擼了擼下巴,閉著眼睛,故作高深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李兄請抬頭看,今時今日,如此皓月之下,咱兄弟倆人又是多年未見,若去普通酒肆,豈不是大煞風景了。”
李豫聽王三口中竟然也將李白的《峨眉山月歌》念出口來,心中卻也又是一個驚喜。他心中暗道:“難道本王真與此人有些緣分不成?本王剛念完此詩句,想不到眼前這漢子竟然也念出此詩句。唉,可嘆,可嘆啊。”
王三斜著眼睛,早將李豫臉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輕咳了兩聲,又繼續道:“李兄,此處離兄弟的住處不遠。說來也巧了,前些年,兄弟一個遠房親戚,來兄弟家裡小住,給兄弟帶了幾壇上好的汾酒。這酒放到今日,算來已是五年有餘,雖然說,算不上什麼佳釀,卻也算得自有一番風味。兄台若不嫌棄,且移步到兄弟住處,咱兄弟兩人把酒對月,唱詩飲酒,卻是如何?”
"這……"李豫聽完王三的話,心裡兀自忐忑起來。他畢竟與王三認識不久,王三這番熱情,讓他一時間還難以適應。
王三見李豫面露難色,口中吱唔,心中猛然一驚,暗暗道:"他媽的,老子只道是已經水到渠成了。不想還是心急了一步,若這漢子要是再露出半個不願意,老子這卻是已經沒了退路。若那樣,我再行勸,卻肯定讓這廝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更是弄巧成拙了。罷了,罷了,現在話已經出口,想再收回已然不再可能。老子就再賭上一賭,若是成了,便好。若是不成,老子先藏於暗處,待他返回住處的路上,再伺機行事。"
他想到此處,拉下臉色,對李豫行得一禮,說道:"李兄,還恕兄弟剛才又行魯莽之事。兄弟我,兄弟我也只是見了李兄,心中太高興這才胡說八道。想來李兄如此身份高貴之人,卻又如何會去兄弟那簡陋之所呢?李兄,今日能見你一面,兄弟已然心滿意足。還望李兄多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王三這番言語自然又是情義濃濃,待他話音落下,臉頰之上早已經又是眼眶通紅,淚水橫流了。他見自己言罷,李豫卻只是一個勁的搖著紙扇,未有片語言。他心中暗罵:"他媽的,這畜生如此冷血,小爺又是陪笑臉,又是陪吃飯,臨了卻連個屁都不放出來。待會兒,等老子有了機會,卻是再給你孫子好看。"
王三將李豫祖宗十八代,仔細問候過後,這才心滿意足轉過身,起了腳步向前走去。他行了一程,卻猛然聽得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慢……"
第七十七章 平山郡,王李豫
王三聽的身後傳來一聲“慢”字,心中不由又是頗為一喜。他忙“哦”了一聲轉過身去,抬首看著李豫說道:“李兄還有何事吩咐?”
李豫沉下眉頭,停了片刻,這才說道:“兄台一番盛情,我卻兀自推辭,此事確是有些不近人情,還望兄台勿怪,請多多包涵。”
王三愣了愣,心道:“這小子說這話卻是何意?”
還未等他多想,卻又聽得李豫繼續說道:“在下此番卻是有要事在身,故而今日不能與兄台一起把酒言歡了。”他說到此處,緊走幾步到了王三的身旁,雙手一舉,將他剛才用的紙扇送到王三的近前,又繼續道:“兄台深情,我無以回報,卻拿這紙扇做一薄禮,送與兄台,還望兄台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