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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磯國昭看了一眼身旁的岡村寧次道:“我們的物資儲備大約只能維持不足三個月的戰事,如果能速戰速決當然是最好,而且陸軍省方面也不希望將熱河之戰演變成與中國的全面戰爭,我們現在遠遠還沒有準備好,滿洲國也需要治安整肅強化,平津之地是英美利益集中的區域,一旦引來歐美勢力的干涉我們就會陷入被動。”
武藤信義點了點頭道:“那麼就這樣決定,全力進攻承德,全殲中國軍守軍新編第一師!板本政右衛門與西義一都是中將,兩人的資歷也相差不多,有沒有必要派遣司令部上官坐鎮指揮統一擔負協調之責?”
小磯國昭一聽武藤信義所言就知道這是武藤信義在給岡村寧次機會,頓時心中泛起酸意,他才是關東軍的參謀長,而不是岡村寧次!小磯國昭微微一笑道:“板本政右衛門與西義一兩位師團長分別為左右兩翼指揮官,統一協調指揮自然是好,不過承德僅僅只有中國軍一個師的部隊防禦,我軍投入進攻長城一線的共計五個師團又二個獨立混成旅團,以及配屬的鐵甲車聯隊、五個戰車大隊、重炮旅團等等技術兵種與特種兵,兵力已達十五萬人,攻下承德這個熱河與長城沿線之間最後的要衝,兩位師團長所指揮的左右兩翼依然要獨立作戰,作為上官我等應該信任他們的能力。”
武藤信義猶豫了一下也微微一笑道:“小小一個承德罷了!”
三月三日傍晚,正率部向冷口急馳的沈克收到了張學良的電報,身材不高略顯有些瘦弱的沈克站在風雪中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電報,全身已經變得麻木失去了感覺,一旁的副官幾次呼喚之下,沈克才緩過了神。
沈克非常清楚,商震所部三十二軍、宋哲元所部二十九軍、傅作義所部五十九軍、于學忠所部六十七軍、何柱國所部都在向古北口、冷口、喜峰口等長城隘口布防,以接替潰不成軍的湯玉麟、萬福麟所部,承德一旦有失日軍勢必將進攻長城各個隘口,這些隘口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一旦失守就很難奪回,更為關鍵的是這些隘口之後就是華北大平原,無險可守!
沈克非常清楚此刻能夠出擊的僅僅只有他的第一百零六師,其餘的各部隊至少要五號以後才能陸續趕到,而這一路增援而來,皆是湯部與萬部的潰軍,包圍承德而且陸續增援而來的敵人至少有四、五個師團十幾萬人,自己這六千多人填進去恐怕連個浪花都看不見啊!
猶豫了片刻,沈克立即傳來營以上軍官召開臨時緊急會議,在一處避風的山坳之中,面色凝重的沈克舉了下手中的電報導:“承德新編第一師危在旦夕,上峰命令我部率先反擊支援承德!”
原本接到的命令是固防,此刻又變成了攻擊馳援,第一百零六師的軍官們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誰都明白這是典型的添油戰術,讓他們為主力出擊爭取時間,或者說是打亂日軍的既定部署,更簡單的說就是讓他們去餵狼!
沈克見自己的部下都不吭氣,將電報折起來放進口袋,掏出了一封家信抖開信紙大聲念道:“海光吾兒、愛妻莫念,余自從軍就當報效國家民族,今日東瀛倭寇犯我家園、殺我父母兄弟、辱我姐妹,是可忍孰不可忍,自當奮起還擊,青山處處埋忠骨,為民族國家抵抗外辱之求馬革裹屍而已,余成仁之後,愛妻當將吾兒教育成仁,繼承父業!光耀門楣!”
呼嘯的風中在場之人聽得真真切切,沈克一揚信封道:“決心以下,身為軍人自當死戰,我輩軍人自瀋陽事變之後倍受責難,今日當為雪恥,盡顯我鐵骨錚錚,邀諸位與我一同成仁可好?”
沈克平日御軍嚴謹又不剋扣軍餉,所以聲望甚高,既然他豁出去了,在場眾人皆紛紛掏出紙筆簡單的寫下遺書交給機要科轉送後方。
沈克一揮手道:“傳我命令,參謀、密電室、後勤科留下後撤,全師加快行軍速度,跑步前進,向承德攻擊前進!”
國民革命軍第一百零六師的軍旗在風雪之中顯得那麼的弱不禁風,好像隨時都會被風雪吹斷壓垮一般,但是旗幟卻又頑強的堅持著,全師三團加師直屬部隊共計戰鬥兵員六千一百五十七人,全部火炮只有十七門口徑不一的迫擊炮,輕重機槍五十二挺。
被留下的文職人員並沒有矯形,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自身的價值,在風雪中舉起了右手向前進的隊伍行最後一個軍禮。
第一百零六師的官兵上上下下都非常清楚,這根本不是打仗,而是去送死!為國成仁!壯烈千秋!
第二卷熱河風雲 第八十四章 雪夜鏖戰
頂著風雪視察了老虎溝陣地的張學武返回了指揮部,突如其來的風雪讓日軍與中國守軍都多少有點措手不及,此刻張學武還不知道張海鵬炮團的兩次齊射撈到了一條大魚。
擔憂日軍會趁風雪連夜發起奇襲,所以張學武命令前沿增派觀察哨,不間斷採用火力與炮火相結合的火力偵察襲擾日軍。
在指揮部內,一臉輕鬆笑容的李松濤接過張學武的皮大衣微微一笑道:“這場大雪來的真及時啊!至少幫咱們多守了一天!”
李松濤看了看張學武的這件普通的淺灰色棉大衣外面的白布罩和大衣裡面的羊皮皺了皺眉頭道:“師座這是在哪裡學的這一手?這可是經年在山裡竄的老鬍子才會的看家本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