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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可以調節打板力度的就是聲調,如果問案前一點意思和關係也沒有,就會大喊“朝死處打”,衙役就會把吃奶的勁使出來,不把當事人整死也會整成植物人;如果問半天當事人還是不承認,問案官很煩時就會喊“狠里打”,這是向衙役發出的逼供信號;對沒有私情又沒得到好處的當事人,就喊“著實打”;對沒有關係索賄未遂者,就喊“著力打”;對尚未送好處的而家庭經濟條件尚可又有可能送好處的,就喊“著實打”,威脅之下,把收禮的可能控制在最高限度,把收禮的損失降低到最低限度;對有點關係但送禮力度不大者,就喊“用力打”,給點顏色,吃點痛苦;對有關係又行賄的,就喊“用心打”,打板時意思意思就是了。
當衙役拾起縣太爺擲下的簽子後,便由兩個差役將受刑人按住,或者綁在條凳上,再由兩個差役各站一邊,輪流擊打。差役拷打受刑人時,一邊打,一邊“唱數”。唱詞是:“一二三四五,皮肉受點苦,六七八九十,回去坐上席,再打二十板,郎中搶飯碗。”這些唱詞是一代一代沿襲下來的,也有些唱詞是執刑差人臨時編湊的。
另外對於不同的人犯,也有不同的唱詞。如打強盜的唱詞是:“為非作歹做強盜,人人見了殺千刀,如果不重打幾十板,平民百姓氣難消。”這些唱詞在執行過程中。可以反覆唱,類似今天的勞動號子,唱得有板有眼,既助“法威”,又使打與唱合拍,便於計數,按規定的數目是不會計錯的。
縣令的紅頭簽已經擲下,不能想收回就收回,他向我看來。我知道什麼意思,馬上起身說道:“縣令大人,既然是看在明睿伯的份上改判二十,那就收回衙役手中的簽子吧。”
“好吧,你們把簽子交回來吧。”
差役把四支紅頭簽上交回來,熊庭玉也暗自送了一口氣。縣令大人改發了四支黑頭簽,熊庭玉看了眼眉還是跳了一下。接著,衙役們的表演時間就到了,他們唱道:“一二三四五,皮肉受點苦,六七八九十,回去坐上席,再打二十板,郎中搶飯碗。”
一板下去,熊衛幾乎是要“嗷”地跳起來。幸虧有兩個人死死地按住他,要不然熊衛真得飛起來。第二板下去,熊衛已經疼得青筋暴露,但是聲音要嘶啞很多了。等到第三板子的時候,熊衛已經是雙眼似睜似閉,嘴裡不由自主地流下口水。第四板子的時候,熊衛暈了過去。我特意看了一下熊庭玉,只見他眼睛閉起來,雙手在不停地微微顫抖。
不到四板,熊衛昏過去了,我看了暗自喘氣,這體質也太弱了。衙役用水把他潑醒之後接著打,第五板子一下去,又暈了。接著水潑醒,打第六板子,熊衛虛弱地叫了一聲,第七板子又昏了過去。就這樣,打打停停,反覆用水潑醒了不下七次,這二十板子才打完。
熊衛的屁股雖然被打得血肉橫飛,不過沒有傷筋動骨。過些日子,靜養幾天就沒事了。熊庭玉一聽打完的口號,馬上睜開眼,起身向我們微一欠身,都不等我們站起來他就出去了。一會兒幾個熊家的家丁抬著半死不活的熊衛往大門走。
我和知縣跟在後邊送熊家人回去,熊衛的屁股被打得慘不忍睹。剛才經過杖責的地方時,我看到了地上還有些散落的肉塊,很顯然是從熊衛的屁股上掉下來的。說實話,我心裡還是因為得罪明睿伯多少有些心慌,但是一看熊衛的遭遇,心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我和知縣站在門口目送他們回去。我說道:“這下惹上了一個仇家啊。而且還是大仇家。”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如果不嚴懲熊衛,這桃花源城以後就是他的了,百姓得罵咱倆是他的狗腿子。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得告訴你。”
“好事壞事?”
“算壞事吧。”
“……說吧!”
第一百零五章 正面交鋒(一)
更新時間2013-6-6 6:02:42 字數:2441
縣令對我說道:“堂審的時候,有人向我傳了郎中的話,沖熊衛扔硯台的那個師爺一隻眼瞎了。”
我聽了握緊了拳頭,望著熊家離去的隊伍,說道:“打得板子還是少!”
這件事上報到了朝廷,猶如一滴水掉進了海里,沒有掀起任何波瀾。我驚訝於朝廷對此事竟然沒有任何明顯的態度。日子就這樣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候,熊家對我發出了請帖,邀請我們到他家去做客。我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明睿伯家裡吃飯,陳先生拿著請帖說道:“最好別去,我不覺得他是真心邀請你。這不是‘化干戈為玉帛’的事情。否則他怎麼不叫知縣大人一同前去呢。”
縣令在旁邊說道:“對,這就是個鴻門宴。”
我和虎子摸著頭腦聽不明白,虎子問道:“什麼是鴻門宴啊?”
陳先生和縣令都驚訝地看著我們,說道:“漢高祖劉邦和項羽之間的鴻門宴你們都沒有聽說過嗎?”
我看著虎子問道:“哪段評書上有?”
“不知道,肯定沒聽過。”
縣令就像是從來沒見過我們一樣看著我們兩個,說道:“這不是評書上的演義,這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一個故事,在史書上都是大書特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