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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地盤,當然是趁著時間早就拿下。更何況盧氏在長安早就從將作監知道一些事情,徐孝德去懷遠之後,東宮就開始推八牛犁和曲轅犁。別的地方不知道,但盧氏很清楚在遼西那地廣人稀的地界,有八牛犁配合耬車,哪怕只種一季糜子,都不虧。
耕讀傳家是其根本,盧氏擴張很快,區區一年有餘,就從范陽薊縣一下子擴充田產到密雲、漁陽、平州。直接掌握的耕地,直接破百萬畝。
然而購地也是需要錢的,且戰而勝之得到的田地,都是公田。除開永業田要獎賞給將士,露田要按人頭分,一丁八十畝計算,八十萬畝也要一萬人領這地。
但盧氏還真就吃了下來,這才震驚了李客師,年也沒過好,都是在那裡搜羅消息。
等到白糖膨脹,張德放棄回長安,李世民自然可以輕鬆加印河北道白糖牌票,所付出的,就是一堆廢紙。
而因為往來交通的制約,即便盧氏發現不對勁,卻也來不及,除非有神仙襄助,否則絕無可能區區數日,就將長安囤積的錢財或者收購的名貴皮草珠寶轉運至河北。
「怎麼說?」
盧幼孫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盯著盧文淵。
盧文淵搖搖頭,沉聲道:「薊州的地,只肯出三百文一畝。平州的……兩百五十文。」
「什麼?!那可都是上田!不是公田,都是私田,還種了棗樹的!」盧幼孫大叫起來,「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這些人不得好死——」
「夠了!」
盧文淵目光深寒,突然壓低了聲音道,「表哥昨天剛到范陽,把長安的事情,說了一些。」
「怎麼了?」
「三百文……賣吧。」閉了閉眼睛,按照這個價錢,平均都要虧七成。
「才三百文,三百文能……」
「我說夠了!」
盧文淵深吸一口氣,「難道真要逼迫宗長拿出族銀嗎?」
搖搖頭,在長安見識過場面的盧文淵苦笑道:「幼孫啊,此事絕非買賣東西也。若是不交出范陽以外的田地,恐怕幽州都督就要出來給人主持公道了!」
「主持公道?什麼意思?」
「皇帝還是天可汗,那些蠻子……也是他的子民。現在河北有盧氏,仗勢欺人,誆騙蠻夷,你說,幽州都督給他們做主,難道不是主持公道嗎?」
「這……莫非……」
盧幼孫臉色煞白,「這是個局!」
「我等不過是籠中之鳥,這位陛下,厲害啊。」宗長將事體根腳說了之後,盧文淵就知道,若是不交出范陽之外的田地,恐怕就要來個剝皮抽骨。固然不會讓盧氏動搖根基,但皇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打擊盧氏的名聲,甚至還能把盧氏綁在其他幾家身上一起來唾罵。
到時候,再拆解盧氏分家,分其田地,只怕盧氏真是要歇上幾十年。
四月末,盧氏嫡系來了幾個人,走了一圈檀州薊州平州營州,把去年吃下來的田地全吐了出來不說,還搭上了漳河河口三個碼頭和一個交易所。
賣掉碼頭的第二天,朝廷就新設津口大使,毫無疑問,是要在北地設個市舶使。
張德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默默地吐槽:別人剛賣碼頭,你第二天就說要搞海關局,簡直賤格到極點……
胸懷寬廣的李董,惡意滿滿地幹著缺德事,但不得不承認,盧氏這次被玩的很慘。
原本檀州營州平州的地都是生地,需要燒荒。盧氏忙了一年,剛從長安運來八牛犁深耕,結果地就賣了。
贖買那一方,特麼還是朝廷。
等於說盧氏累死累活開荒一年不說,白送優質土地數十萬畝。
老張心說李董真特麼夠損的。
多的估計也不知道,但張德大概也能猜到,盧氏虧空就算沒有百萬貫級別,但也不會差多少。
伸向遼西的爪子,肯定是要收斂了。
李董也給盧氏劃了一條線,范陽往北沒他們什麼事兒,至於盧氏是在河北道還是河東道發展,那是他們的事情。
然後端午節還沒到,幽州都督李客師上書,言北地艱苦,地廣人稀,當鼓勵生產利於農事。
李客師建議,在幽州之地,添丁進口人家,有一丁永業田四十畝外,可賞羔羊一隻。有一口則露田四十畝外,可賞小犬一隻。
然後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著名草原義商華潤號,響應李都督倡議,在遼西大量購地,並且表示,此等私田所出,華潤商號僱工皆享其利。若有華潤號員工承包土地深耕廣種,華潤號承諾,多產一子女,華潤商號承擔一成稅收之外,獎勵羔羊一隻。
且華潤商號更是表示,若子女超過三人,商號私有八牛犁免費使用。在此基礎上每添丁進口一人,獎賞私田五十畝,包半稅。
良心啊,大大的良心。
對於這樣的社會良心,外朝進行了深刻的討論,並且表示這樣的商界楷模,當大大鼓勵,要給予一定的幫扶措施。
然後偉大光明正確的皇帝陛下,在群臣再三的建議下,作出了重要批示:關於渭南釣魚台工坊查封一事,經有司明察暗訪,此工坊並無不妥之處,故即日起解封。由長安令前往安撫慰問……
老張被李董無恥的樣子,感動的當時就哭了,這種人,合該他當皇帝啊。
第九十三章 愛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