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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皇后聽了李皇帝的話,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她用人沒有丈夫那麼大開大合,很多時候都是「使過」的手段。雖然這也是李皇帝的基本操作,但實際上李皇帝並不介意爪牙鷹犬們的「功過」,「使功」還是「使過」都是表象,「用之以能」,才是內核。
手下可以無德,可以無才,但不可無能。
程處弼是個殺人魔也好,是個食人魔也罷,對李皇帝而言,他打下了大大的一片疆土。不但打了下來,還能從那裡收保護費,這就是能力。
至於「尾大不掉」的風險,作為君上,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尾大」,沒有「尾大」,何來偉大?
「朕現在封他為『冠軍侯』,假以時日,他為天竺大都護之後,你再給他封公。」
「二郎……」
「記下了?」
「嗯。」
原本李世民是不打算經營天竺,實在是山高水遠,道路艱險。不管是走哪條路,不是千里戈壁,就是茫茫雪原,再不就是虎豹豺狼出沒的「茶馬道」,那裡一年到頭,只有幾個月時間可以走人。
陸地上的條件,相當艱苦。
至於海上漂泊,同樣要看洋流和季風。雖然現在的航海技術,已經能夠保證全年通航,只是其中艱難,較之陸路還要殘酷得多。
然而蒸汽機改變了李董的想法,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到底是個擴張的大公司,三千萬人口,根本不夠用。
事到如今,再去後悔,或者再去想如何除掉張德,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實際上他也清楚,張德每年遭受的刺殺,並不比他少。
而他更加清楚一件事情,這些刺殺,沒有哪一次是他授意的。
這其中蘊含的意義,他實在是太清楚不過。
想通關節之後,哪怕對李唐皇族的未來,他並沒有抱有強烈的「萬世一系」念頭,可自己的「千古一帝」,那是跑也跑不掉。
震古爍今的「千古一帝」,後世不管出現什麼樣的朝代,註定繞不開他。
哪怕貞觀朝英雄輩出群英薈萃,所有的中心,一切的光榮,都是他李世民的。
至於張德,或許他死後,新朝初生,大約也就是貞觀朝的宇文愷。想要頭頂「張子」傳道天下,大概還是要熬上百幾十年千幾百年。
假如後來者,還沒有良心泯滅的話,大抵是如此的。
「二郎,天氣熱了起來,到時程處弼面聖,可要另擇場地?」
「不必。」
李世民淡定地笑了笑,「朕還沒有到那個地步。真到了那一天……觀音婢,朕會提前跟你說的。」
長孫皇后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李世民的臉頰,她的丈夫,少時成名,乃是有名的英豪。一路征伐搏殺,才有了二十五年「貞觀盛世」。
這曠古未有的壯舉,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殘破河山洗刷一新,從亂世到治世到盛世,不過是二十年奮鬥。便是兩漢英傑,又有誰做得到?
「二郎,京城流傳張德長子在京,可要見上一見?」
長孫皇后收拾了起伏的情緒,尋了個話頭,問李世民。
「『女兒國』的張滄?」
「不錯。」
微微點頭的長孫皇后突然發現,自己丈夫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許久之後,李世民開口笑道:「此子命大,朕想起當年『飛騎』探馬失蹤一案,至今未破。如今回想往事,怕是當時安平就是在生養張滄。」
很是放鬆地吐了口氣,李世民看著窗外的人山人海,便道:「那就見見他,召他前來長安吧。」
第二十六章 好姐妹
為了「四夷懷德碑」一事,京城要比往日輕鬆了一些,連人畜糞尿都少了不少。大喇喇幾萬人走動,也只有皇帝才有這樣的資格。
大概也是因為沒了皇帝鎮壓,南市也比往日更加活潑。多了不少出來走動的小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裡被關的狠了,這光景出來,都一個個跟瘋了一般,幾乎要把南市數得上的店鋪買個遍。
「哎呀,這天當真是熱了起來,不過好生痛快,許久不曾這般快活了。」
「芝娘是長久藏在家裡,不愛出來走動,這才如此。」
「總不能都學長孫大娘子吧。」
幾個小娘去了南市的一家冰室,這裡是為數不多有雅間可以吃冰的地方。二樓雅間的僕役,清一色都是新羅婢,也更讓她們安心。
這光景冰室門口停了幾輛馬車,跟從出來的護衛和僕婦,也是抽空休息了一下。
「哎,柔娘,聽說著冰室有了新東主,可是真的?」
「嘻嘻,我看芝娘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坐在溫柔另一側的少女衝著問話的小娘擠眉弄眼,讓人頓時霞飛雙頰,一臉的羞惱。
「去去去,這有甚麼,難不成,只許男人私底下點評女子。不許女子反過來麼?」
又有一個少女開了口,然後好奇地問溫柔,「七娘,我聽我二哥說起過,說不適換了新的東主,而是『女兒國』老闆參了份子?」
「這我哪裡知道?」
溫柔翻了個白眼,「我阿耶最恨姓張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問我等於白問啊。」
「這可說不準,我們裡面,就你去過『女兒國』,萬一你看人家張大哥英武不凡雄壯威猛,頓時就愛上了他,這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