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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
「禮!」
嘩!不拘漢胡,學生都是筆直地站了起來,然後鞠了一躬。
「坐下。」
「坐!」
學生們這才落座,和寺廟中年輕僧侶喜歡交頭接耳不同,這裡的學習氣氛相當的特殊。不上課還好,一旦上課,教室外一聲不響赤足走動的巨漢就會讓整個學堂膽顫心驚。
整個學堂不管哪個先生求情都是沒有用的,一旦被發現學生有所「違規」,巨漢就會進來,將學生衣服扒個精光,然後用久經考研的藤條,狠狠抽上一頓。
這種「低配軍規」管理,別說學生,教授的先生都是看得哆嗦,但這是程將軍的鐵律,不拘漢胡,半個屁都不敢放。
也不是沒有自持家門顯赫的白痴跑去程處弼那裡裝逼,結果就是這個笨蛋不但被扒了乾淨,還綁在木棍上,被人抬著遊街。「家門體面」頓時掃地,饒是官司到御前,最終也是對方全家有爵位官位的一起罰俸。
「今日有個好消息跟你們說。」
學生很喜歡吳虎,除了他見多識廣之外,這個先生為人著實瀟灑,儘管吹噓每每被人看破,但即便是拆穿,吳虎也不會惱,反而會哈哈一笑,下回繼續。
「先生,是個甚麼好消息?」
「明日來磧西的駝隊,不但有『太子糖』,還有交州鯨油。為師打聽了一番,興許還有一些『海角奴』。」
「是南海之南的麼?」
「是了,有二三百。你們誰家還擔著修渠修路役的,買個『海角奴』,也能輕鬆些。如今胡虜難抓的很,價錢又高,這些『海角奴』便宜,只有『突厥奴』一半價錢,吃的還少……」
畫風陡然一變,教室外的巨漢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咳嗽一聲,看著吳虎:「應雄老弟,差不多就行了。」
吳虎老臉一紅,羞愧地拿起了教案,開始正式上課。
實在是……那些「海角奴」,都是吳氏自己從杜正倫那裡採購來的。
原本吳虎想著老子在學校上班,給自己學生推銷自家產品拿業績怎麼了?要不是之前有過先例,其中有個先生賣的實在是太嗨,後來被打了半死,吳虎也不會被人一提醒就立刻收聲。
「行萬里路」是要錢的,他以前都拿家裡的錢到處浪,碰上能給家裡謀福利的機會,難得要出出力,怎麼會放過?
再說了,他也沒在外面推銷啊,都是自己的學生……
吳虎心中琢磨著,是不是下課布置作業的時候,跟學生們提一下,今年的績優生評定標準,是不是要加一條有沒有買吳氏牌「海角奴」。
第四十章 缺口
浣洗坊在磧西州治所東北處,地方不大,但棚屋連片,多是操持浣洗業務的人家。哪怕是磧西駐軍的襯衣、罩袍、裙裾、長衫……都是交由此地浣洗大使分配。浣洗大使往往都是六曹出人,一正二副或者四副,看作戰和訓練情況而定。
因為西軍較為特殊,所以很多西軍子弟都打算把廝殺漢當作營生來做。返回鄉籍那幾百畝地的產出,還真沒有在圖倫磧周圍打秋風來錢快。
浣洗坊多的是浣洗女,種種原因,在這地方,開了不少酒肆茶鋪。甚至西軍只要不出征,「卡瓦哈」都有可能出售,只是不多,而且貴。
但不管如何,胡地巨富多愛來這裡花銷。漢人售賣的中國特產,除了拿回去顯擺之外,最終還是要在外面爽快。
浣洗女有突厥女也有突騎施女,甚至還有波斯姬和天竺姬,前幾年因為侯氏謀奪某個金礦,連帶著還從河中地區帶回來不少來歷不明的「白奴」。
這一支「白奴」,是弗林國從北地蠻族捕獲來的,準備售賣到唐朝,只是半路被波斯人截了,而波斯人又被侯氏截胡,最終流入嶺東。
「白奴」不管男女,都是金髮碧眼,極為受胡人歡迎,胡商但凡好色的,都極為願意掏錢。以至於浣洗坊的人氣,久高不下。
「安將軍,小人打探的事情,不知道如何了?」
一座典型的飛檐涼亭中,也不管案桌上擺滿多少美酒佳肴,卻也吸引不了一臉諂媚的胡商。
雖說中國體制健全,但對服飾還是很有規矩的,而胡商卻不同,只要買來絲綢,立刻就做了衣衫披上。饒是程處弼喝令,他們也不抗拒,只是問本地貴族頭人,買個「兒子」的位置,於是就堂而皇之地穿上。
「眼下又不是西疆缺人,哪裡不缺人?之前修渠,隨後打井,還有修路,人手都是不夠的。就算來了一些『海角奴』,遠水能救近火嗎?你要知道,這些『海角奴』,都是從中國南海之南運送而來。且不說路上死傷,就算運來,至敦煌就要被查驗,過上一手,還剩多少人?」
安菩難得話多,打了個飽嗝之後,斜靠在躺椅上,支起一條腿,持酒杯的手擱在膝蓋上,然後看著桌上的肥雞,雙眼沒有焦點地盯著:「可薩部已經歸順阿史那氏,若是突厥人打到大馬士革,倒是能有勞力。」
那胡商一聽,眼珠子一轉,小心翼翼地拿起金柄銀壺,一邊給安菩倒酒,一邊諂媚笑道:「安將軍,小人聽說高達國內亂,如今驃國有人要開茶馬道。這東天竺人口甚多,不若行個人情,從天竺那裡贖買?」
「此事是老夫能說的嗎?且不說還有程公主持大局,便是奔赴天竺,勃律山口風險有多大,不用老夫同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