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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還會帶來另外一個變化,每增加一個小店,最少要增加一個「員工」。因為最基礎的夫妻店,至少也要老婆出來跟著幫忙。
十幾年的累積,新生代也逐漸踏上社會,變化自然是更加劇烈。
原本商人並沒有意願去襄樊等「窮鄉僻壤」宣傳,但為了招工,又或者給官府留下好印象,往往會有商家前往「下縣」興辦學校,然後定向招工。
往往入學成員的家庭,都會膽子更大一些,也是這些年在各地拋荒的主力。
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形成打工潮,直到武漢貞觀二十四年開始,人口再度爆發,各行業規模再度膨脹。
利潤刺激著工商界不得不發生轉變,倒逼周邊地區農業活動劇烈縮水。
原本就存在著非常隱蔽的「工農業剪刀差」,在此時,就是非常兇悍地區斷絕地方小農、中小地主的社會生態。
各地地主並非沒有選擇反抗,諸如抱團、鬧事之類,但武漢官方沒有出面,就有各種商人集團勾結地方官僚,官方出命令,商人出錢出任,組成「民團」,直接鎮壓這些鬧事反抗的地方中小地主。
至於大地主?他們中絕大多數巴不得中小地主和農戶都去死,而少數的一部分,是精英中的精英,其家族收益,早就從土地產出為主,轉型為家族土地為根基,保留其產出存在即可。
通過各種勢力的結合,十幾年的醞釀,終於產生了「打工潮」。
老張不能說「打工潮」中的這些人是赤貧無產者,他們畢竟還是屬於小有產者的,但這種小有產,和無產也就是隔了一層紙,一捅就破,抗風險的能力幾乎為零。
在唐朝各地針對人口流動還十分嚴苛的時候,環繞武漢地區,或者說揚子江流域,卻大多出現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地方政策上也不是不能給出合情合理合法的條陳,比如地方州縣,可以用「徵發民夫」的名義,讓本地「民夫」運輸糧食去武漢。
至於「民夫」運輸糧食去了武漢,歸期如何……不作太多要求。
政策非常靈活,基本可以輕鬆繞過人口自由流動被嚴格控制的國朝政策。當然也沒有人敢挑戰基本國策,比如四大流放地,那是萬萬不能碰的。
「打工者甚多,但也不是消化不了。今年尤其是土木行,用人極多,其中半數打工者,都會去『湖南』。徐湖南督建路橋數量之巨,堪比長城,只是條件更加艱苦一些,但徐湖南工錢是不拖欠的,工地上被徵發的民夫,工期一到,都會選擇留下,畢竟接著干就是拿錢。」
「這打工者,可有衙門管理?」
「多個衙署聯合,只是也沒誰能夠拿捏章程,往往都是地方縣令一把抓。實在是萬一出現『民變』,就是大事。這幾月各地不良人都在加班,基本沒有休假之人。」
便衣警察的壓力之大,可以想像。畢竟打工潮往往都是鄉黨抱團,和武漢本地工人階層是有極大區別的。一旦出現一兩個智障一樣的商人拖欠工資,或者一兩個官吏吃相太過難看……楚地鄉黨的暴脾氣,可比千幾百年後的「來信砍」還要酷烈。
兩三戶人家就敢喊著造反衝擊縣城……這就是現狀。
也不僅僅是現狀,秦漢以來都是這德性,軍閥對這一塊區域那是又愛又恨。愛楚地老鄉的暴脾氣,也恨這種暴脾氣。
「那就新組個衙門,各部門都挑人,擇選標準只有一個:膽大心細。」
「是,使君。」
「先挑人,抓緊時間,月內考察完畢就上崗。」
「是。」
官吏選擇是比較麻煩的事情,專項工作要求的特點,很考驗地方官場的深度。比如打工者來源廣泛,群體眾多,這就要求一線吏員必須掌握多種方言,最少也要能夠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這年頭又沒有什麼普通話,也推廣不了官話,這就需要一線辦事員的經驗豐富,還要見多識廣。
除此之外,一線人員要掌握基本的統計技能,因為還要承擔一部分「查戶口」「查身份證」的職能。
換作別的城市,只怕早就抓瞎,而武漢這麼多年的掃盲,加上中小學的成立,新生代大多掌握基本的數學、語文技能。放全國大多數地區,那都是上等英才。而在武漢,體制中屬於基本要求。
舊年在沔州、鄂州混飯的老牌官吏,因為武漢的體制特殊性,也不得不逼得自己去繼續學習。
每年新增的知識量之大,比他們青少年時代的學的東西多得多得多。
整個武漢官場,要是連柱狀圖、數據表都看不懂,那大多都是清水衙門等著退休的。
五天不到的時間,江漢觀察使府又多了一個叫「外勞辦」的辦公室。
全稱是:外來務工人員管理和保障辦公室。
第八十一章 挑戰
掛在江漢觀察使府名下的辦公室極多,大多都是府內臨時增補的差遣,因為朝廷沒有給官帽子,這事兒就只能內部消化。事後如果辦公室成員事情辦得漂亮,那麼張德再問洛陽要官帽子,落實這個差遣。
對想要仕途上有所追求的精英來說,張德這種做法其實相當不錯,一個英傑的成色如何,看江湖吹捧沒有意義,要看實際業績。
業績可能會造假,但在武漢造假的成本,遠比在中央朝廷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