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頁
呵呵。
張德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張叔叔當初死活要從南宗倒騰人了。當然了,他一開始是覺得北宗略有挫折,人丁不旺,後來麼,張叔叔也一直沒讓他去和北宗的人交流,總之,貼身保鏢都用上南宗的人了,還能怎樣?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是這樣……
不過仔細想想,要死要死沒死成的張叔叔,讓自己的族人處於這樣一個狀態,也是大智慧啊。
萬一哪天張公謹嗝屁了,他的族人也不至於被牽連。
不像他張操之,總有一天要麼李董把他腰斬棄市,要麼……張德把李董送上菜市口,最次也要逼的李董自己在太極宮放火燒自己玩。
萬一這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玩脫,江水張氏全部死光光是必須的。
無知是福啊。
然而計劃比不上變化快,更何況,貞觀五年以來,中原正在經歷著強漢以來的第二次高峰,這是一個可以和強漢並稱的時代。
漢唐漢唐,不是誰都可以和強漢放在一起夸的。
「唉……」略微嘆了口氣,這些小崽子,有著十二三歲的年紀,卻沒有長安少年的狡黠機靈,多的是一種天然的純粹的質樸。
只是,這一份質樸,對於像張氏這樣的利益集團而言,是無用的。這也是為什麼張德寧肯讓張滄跟著他母親躲在河南山東。
「也罷。」
老張掃了一眼幾個小崽子,道,「五郎。」
五郎大名張厚,十三歲了,卻還是一副孩子做派。哪怕比起張大安,都差了不少,更遑論務本坊的那些人精後代。
「德叔,甚麼事體?」
操著官音鄉言,有點兒一千五百年後荷蘭東北地區的方言調調,張厚很是畢恭畢敬地看著張德。
「你們知道怎麼繅絲嗎?」
張厚搖搖頭。
「制絲自然也是不知道?」
他們點點頭。
「要不要帶你們去看看長安的制絲廠?工坊就在釣魚台,如今新增了幾家,都是國公的朋友。」
幾人眼睛放著光,十分好奇,連連點頭。
張德面帶微笑,於是道:「我讓坦叔準備馬車,一起去看看。」
「謝德叔。」
很有禮數的樣子,不過張德卻沒說話,只是笑而不語。
謝德叔?一會兒你們還能謝出來,老子跟你們姓。
馬車備好,不多時就到了長安城外釣魚台。
如今的工坊,聯通對岸咸陽,碼頭上已經架設了五六條浮橋,還有新建的大廊橋,是準備直接跨河的,樁頭都在河岸兩側,暫時還沒有施工。
不過熱鬧非凡的釣魚台工坊,還是讓小崽子們大開眼界。
滑輪組、龍門架、板軌、貨船、貨棧……
縴夫、貨郎、畫工、挑夫、車夫、行腳商、半掩門的娼婦……
形形色色,這是浮華帝都西北角落的熱鬧一幕,一幕幕,永遠看不全的場面。
「到了。」
張德言罷,張厚帶著兄弟們下了車,然後跟著張德進了新建的一家繅絲廠。這家繅絲廠很大,遠看就能看到三座大車間,不斷地有蒸汽從車間工棚的兩側噴射出來。
「哇……」
他們驚呼著,然後就有人問道:「德叔,那是甚麼?」
「多看多想。」
「哦……噢——啊!啊!那……水、水是開……沸……她,就……」
咿咿呀呀,半天說不出話來的十二歲少年,看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女,年紀恐怕也不會比他大,竟然伸出一雙手,在幾近開水的大桶中,撈出了蠶繭散開的蠶絲……這蠶絲是這般的白,還是和張德說的那樣,白似雪……白似雪的蠶絲,卻也白不過那雙撈著它的手。
明明這雙手的主人,她的皮膚是黝黑的,風吹日曬的黑,怎麼就有這麼一雙白手呢?
嘔——
有個少年吐了。
張厚臉色同樣發白,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切,他抬頭看著工棚的頂,這哪裡是繅絲廠,這分明是個魔窟。
抬頭看著張德,卻是什麼都看不出。
然而,當張厚這個少年還在腦海中不斷地想像著這些女工……少女,為什麼會這樣喪心病狂自虐的時候,那原本讓少年們恐懼的定格畫面,就像是一下子快進了。
工棚中的每一個崗位,都在忙碌,她們沒時間去看少年公子們的神色。
第七十四章 認清現實
哪怕只是專門做捻頭的女工,渾身都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難聞氣息。生絲那潔白到令人痴迷的色彩,蕩然無存。
讓熊孩子蛻變的最好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打一頓,如果沒效果,那就兩頓……
另外一種,從精神上,摧毀他們的三觀。
老張只是一條工科狗,哲學玄學心理學都不懂,所以他的套路簡單粗暴。讓北宗天真爛漫好少年蛻變的方法目前他只會這一種。
離開繅絲廠的時候,張厚的表情,讓老張很熟悉。差不多就是櫻木花道單挑流川楓的結果……太令人懷念了。
看到張厚的臉,老張想到了從前,想著要做動畫片,起碼得有原畫,然後還得在光學上得到突破,然後是錄音設備,這就是聲學和電磁學。如果算上配音,那還得組個藝術學校,這涉及到現代教育學中的管理學。
任重道遠啊,還是搞小霸王學習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