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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合法一事,你打算甚麼時候上疏?」
「我上疏個甚麼?有李奉誡和王萬歲呢。」
老張笑著搖搖頭,「我說個甚麼,現如今都是搞得心驚肉跳,還是不要橫生枝節。李奉誡、王萬歲、程處弼,在朝廷看來,說話都要好聽得多。」
原本老張想著,就江東那裡的物產,願意出去冒險的人,有個一兩千,那就很好了。沒想到居然有四五千,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實際上在武漢現有體系中的殖民,和張德非法穿越之前的殖民,還有很大的區別。
非法穿越之前殖民,主要是為了經濟掠奪。
但是在武漢這個體系中,或者說張德的有意安排中,經濟掠奪是遠遠地跑在了殖民前頭,帝國四處經濟掠奪的套路已經非常的成熟,根本不需要民間的力量。
因為帝國人力資源在這個時代來說,相當的豐富。
所以,此時進行的「殖民」,更多的是享受經濟掠奪之後的「權利」。而按照張德這麼十多年構建起來的政策慣性,這些享受「權利」的人,都要為之付出「義務」。
這個「義務」,就是生育。
當年一隻羊一隻狗換你一個兒子女兒,同樣的,想要在殖民地享受土地產出,就不是一隻羊一隻狗可以衡量的。
第二十三章 偽科學
社會總人口總資源的不同,使得貞觀朝即便已經有了三千多萬人口,可要說自然而然地,就引發這個革命那個革命,無非是痴人說夢。
夢裡什麼都有,做夢是唯一講道理講邏輯的。
因為現實從來不和你講理,路人皆知的道理,即便再怎麼合理,可能反應在社會現象上,它就是扯淡,就是出乎意料,就是不發生……
唐朝不是逼仄的小島,不是四面環海,不是土地畝產只有八十斤,不是不變就一定會死。
生長於斯的黎民百姓而言,中原太擁擠了,那就去江淮;江淮太擁擠了,那就去荊楚;荊楚太擁擠了,那就去吳越;吳越太擁擠了,那就去嶺南。
嶺南的荔枝多好食,嶺南的甘蔗真美味,嶺南的大象粗又壯……
這裡那裡,中國總有退路。哪怕上古先民的失敗者,往山里一鑽,每逢三月三,照樣有力氣出來唱山歌,餓不死的人,才能唱歌。
即便老張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這麼多年真正帶著點「資產階級」性質的躍動,也不過就是兩件事。
一是巨野餘孽,二是進奏院的成立。
但這二者,巨野餘孽的本質,是投機客們的最後瘋狂;至於進奏院,不過是「貨賣帝王家」的新戰場。
離了皇帝爸爸,絕大多數知識分子都會窒息,都會死。
饒是唯張德馬首是瞻的李奉誡,也繞不過這個宿命。至多對皇權敬畏之心低了那麼一點點,但這種對皇權的「藐視」,不過是覺得「李唐失其德,自有神人居之」,依舊是「堯舜失德,XX繼之」的套路。
非是老張沒有進行精神文明的建設,又或者缺少了更先進的指導思想。而是在貞觀朝現有的生產力條件下,張德能給的,李唐能給,世族也能給,甚至豁出去攔路搶劫,殺幾個蠻子,什麼都有了。
橫豎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憑什麼跟你玩「張公不出,蒼生奈何」的戲碼?
老張非法穿越之前,有句話說得好,叫做「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只不過人民群眾雪亮的眼睛,大抵上,也就是雪亮的,主要作用,就是看戲看風景,其餘用場,那是一概都沒有。
戳了人民群眾一刀,那雪亮的眼睛,也不過是看著刀或是快或是慢地戳過來,這裡戳戳那裡戳戳,偶爾刀換成了電鋸。滋滋嗞嗞作響,那雪亮的眼睛,依舊只是看著,這裡切一條大腿,那裡切一條胳膊,看著往外滋血,雪亮眼睛看得賊清楚。
在這個普遍都是「小有產者」的時代中,念叨什麼「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老張還不如直接找李奉誡天天搓麻將。
因為小霸王學習機是鐵定沒指望了。
「社會學果然是偽科學啊。」
梁豐縣子的憂鬱,在「無盡的八月」跟前,對江東那四五千號願意出海冒險殖民的老鐵,也只能感慨這麼一句話。
江東老鐵失去的是家鄉的「枷鎖」,但會贏得扶桑的幾百畝地、一片山頭、好幾個奴婢、數量可觀的生育補貼、五年以內的稅賦免徵資格、五年以內免收的安保費用……
嗯,離贏得整個世界是差了不少距離,但江東的老鐵們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
有些早年讀過書,可能家道中落的老漢,文縐縐地跟家人告別之後,在長江口當時就賦詩一首:「此去扶桑,我就想多入幾個女人。」
江陰縣令張大安對此大加讚賞,當時就給了批覆點評:生男生女都一樣,人多力量大,人多就是好事。
非主流殖民短期內也支撐不了十幾萬或者幾十萬的龐大人口規模,因為不管是政策面還是經濟面,成本都相當的高昂。
江東能擠出這四五千人,既有江東本身能力有限的緣故,也有張德人為調控的原因。
分批次排隊入倭,江東這裡能擠出四五千人,等安定下來,大概也是十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往後山東、河北、朝鮮道,同樣又能擠出一些人口,因為這些地方的情況和江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