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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的「永業田」,對小門小戶來說,不是大戶的吞併導致名存實亡。而是小門小戶自己,願意將「永業田」掛租出去,然後自己投身到非農行業中謀生。儘管朝廷三令五申要嚴懲私租「永業田」的行為,但這種行為,藉口解釋多不勝數,一句「都是朋友過來在地里幫把手」,便是無懈可擊。
原本房玄齡和杜如晦,都是打算整飭一下「土地兼併」,但這一次,天子腳下的土地,豪強勛貴巧取豪奪的少,百姓農戶自己「投獻」的多,如之奈何啊。
這也是為什麼杜如晦感慨看不懂的地方,但是,杜如晦自己也承認,相較於農戶分散到鄉里市鎮,丁口集中在城池坊市,不管發生什麼,處理起來都是相對集中相對迅速。
福禍相依,好壞參半,但作為宰輔,哪怕是過氣宰輔,杜如晦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居高臨下總攬全局。
他個人覺得,這是好事,儘管他還沒有摸索清楚,為什麼會如此,但好多於壞,優大於劣,那麼此事就可為。
不管這件事情的出發點,可能僅僅是帝王為了滿足個人私慾,但只要結果是好的,作為國家的治理者之一,他的職業素養不問過程,只問結果。
第五十四章 不能接受
「將軍,今年過來的,死了快兩千,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死人又如何?死有餘辜!」
將手中的濃茶猛地震在桌板上,程處弼不耐煩地指了指親衛,「去!吩咐下去,拿出幾個位子來……看著老子作甚?!看老子就不用拿位子出來?!看老子就能讓老子收回命令?!」
「不是……將軍,弟兄們在西域恁多年,不也就是為個一官半職?這……這偏偏來了一群甚麼博陵崔氏的,就讓他們弄幾個縣城差事,弟兄們……弟兄們一時想不通啊。」
「想不通怎麼了?你們這是要造反?」
抹了一把絡腮鬍子,「蠢豚一般的貨色,這博陵崔氏一路前來,前後死了快兩千人。這光景,正是志氣低落的要緊時候,老子拿幾個縣城文職出來,就能讓彼等安心。世家大族,西域能有甚根基?在此地,當兵的就是老大!當兵的就是靠山!」
「將軍,這是甚麼意思?」
親衛一臉錯愕,但也當場回過味來,這裡頭,似乎是有說道啊。
「老子讓你們娶幾個崔氏女!怎麼,不想老子成人之美?」
「啊吔!將軍!快說說,這……這怎麼和娶幾個崔氏女……它怎麼就有干係了?」
「啐!滾!做事……」
「哎!」
忙不迭地向外衝去,一臉美滋滋的親衛心中暗道:將軍果然深謀遠慮,深謀遠慮啊。
貞觀十七年整個西域對於大唐來說,還是無底洞,是個虧損看不到盡頭的超級項目。然而這個項目,又不得不維持、堅持下去。
這不僅僅是軍事項目,因為絲路,又是經濟項目,而又因為歷史,它還是政治項目。
倘使不能恢復西域故土,拿卵去和炎炎強漢比?
時人即便驕傲,但提到漢朝,依然是神往無比,無人覺得眼下的大唐,真箇就和漢朝能夠相提並論。
但對於西域現在的軍人、商人、士人來說,西域這個項目,前途無量。從一開始的忐忑、茫然到如今頗為清晰的脈絡,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很多聰明人都差距到,這個項目是可以盈利的,儘管這個盈利,很可能又是人血饅頭。
人血饅頭吃多了,走夜路也怕。
「哥哥,你給俺們出出主意,這將軍……是個甚麼主張?」
安菩是騎軍頭子,副官不管漢胡,都喊他一聲哥哥。
「這我也說不上,不過,今年敦煌囤的物資,顯然比去年多了不少。只米糠兩樣東西,前年……前年還是有敦煌人吃青糠餅吧。今年,青糠餅都是飼料,磧南又養著蛆……」
「哎呀!快別說了!老子一想起那些雞鴨入娘的吃蛆,老子就渾身難受!」
「你懂個甚,中國也是這般做法。聽說是滄州的法子,漚肥的時候順帶弄點蛆。說起來,這蛆怎麼就變成蠅了?俺以前還真不知道。」
「你這算什麼?吳王殿下還寫了一篇《陽精論》,說這陽精裡面有蟲子,跟蝌蚪一般……這蝌蚪,就是子嗣。」
「呸!你球囊里才存的蝌蚪!」
「那可是吳王殿下!」
「吳王殿下怎麼了?吳王殿下怎麼了?」
磧南軍的騎軍營帳中,軍官們的論點,一下子飆出去十萬八千里,一群大兵在激烈討論,自己射出來的到底是不是蝌蚪……
安菩一肚子的話,直接就被憋了回去。
蝌尼瑪的蚪!
關起門來討論,都一股子生栗子的味兒!
因為李恪的那篇文章,安菩現在已經不能接受張德偶爾會說某某人孩子氣的那個「孩子氣」。
孩子氣……入娘的孩子氣!
貞觀十七年因為中國地方的震盪,西軍也發生了變化,大頭兵們原本以為,博陵崔氏那必須得高大上。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博陵崔氏裹挾了大量的「同犯」跑來西域,結果識字率還不如西軍。
鄙視。
雖然大兵們不會寫詩,但博陵崔氏子弟們扯經史子集,他們也是當放屁,老子拎著刀砍人,要那玩意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