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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工地房舍都是板房,保利營造搭建起來極快,分成數片,各有地方人物管理。這些鄉賢士紳拿了張德的好處,自然是賣力。
營地又區分男女之所,但有前來騷擾女營之流,直接扣個通匪罪名,解送衙門了事。至於有人喊冤,那是縣令的事情。
只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加上一日用度,尋常搏戲,花費如何如何海量倒不是太大問題。
時至今日的華潤號,一天流水都是十萬貫起,進出帳目筆數不僅多,而且數目都不小。
「操之,這灄水入江的這一段舊河床,要是靠人來肩挑手提,不知要到何時啊。」
這是一段石頭極多的河床,大大小小的圓形石頭隨處可見,灄水有時候不斷流,就會從這裡入江。
若是斷流,就在武湖打轉轉。
「師兄放心就是,我自有計較。」
他當然是有想法的,這種河床靠人工來挖,眼下這萬把人是解決不了的。得先清掉舊河床的一塊岩石帶,別的辦法沒有,眼下只能指望黑火藥給力點。
生產火藥的地方就在漢口碼頭,離張德住的園邸有兩里多的路,中間隔了一條水道,是沙船停靠內倉的水路。
「處處岩壁,如何能有辦法?」
陸飛白急的嘴角起了水泡,上火啊。眼下這事情跟他前程有莫大關係,做好了當然沒問題,做不好一堆人準備落井下石。
地頭蛇們巴不得他這空降小白趕緊滾,要不是看在他爸爸面子上,只怕以往對付過江龍的手段,早就用上。
老張當然不會和陸飛白講解黑火藥的摩爾數配比「一硫二硝三木炭」,對這個小白師兄,他反正是當哄孩子一樣哄,在他看來:你一個二代小哥,能騎自行車就行了,還要懂怎麼修車?那你還要啥自行車?
開山修路,眼下如果大規模使用火藥,其實有點虧。雖說顆粒化並沒有難點,但制硝還是比較困難。反倒是因為船隊擴張,硫磺暫時不成問題。王啟年在東瀛的策略還是比較合理並且有成效的。
不過對於眼下的漢口區域來說,動用火藥修渠,還有別的好處。其中之一就是優質的石材。
像長安修葺宮闕,需要用到大量條石做屋基或者鋪就平地道路。但條石打磨製造,糜費人工極為恐怖。製作一條二百斤的條石,加工時間最少十天,這還是已經有了大小形制差不多的原石情況下。
加工工具的制約,又沒有足夠多的奴隸來驅使,石材加工是很考研家族財力和人力物力的一件事情。
此時漢口地區的豪族因為隋末以來篩過三四遍,加上皇帝又讓李道宗改為江夏王,短期內是不可能有豪門崛起,張德在此地放肆一把,也不用擔心皇帝急的跳腳。
當下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征大軍身上,是要畢其功於一役,還是試探西域讓西突厥內亂,才是文臣武將們要琢磨要撈的紅利。
張德在荊襄的這點謀劃,檯面上來看,也就是個外快。
整個朝中,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是房謀杜斷長孫尉遲,都沒有感覺到江陰土狗有什麼大動作。
不過工科狗也忙的腳不沾地,不斷地寫信讓手下來往長安洛陽,調動的石匠接近千人,這樣的規模,複製個羅馬式的太極宮都綽綽有餘。
市場是有反饋的,京中豪族修建別墅或者園邸,發現石匠少了不說,工錢還上揚了是個百分點,於是就打聽了一下:這特麼是幾個意思啊?
八月,工部有人跟皇帝打了小報告,說江陰土狗在南方搞事啊。
李董一愣,就問:「張德以職協理水部,有何問題?」
「自八月以來,京中條石多以漢口石為主,數目龐大不說,形制甚是合理。陛下欲修太極宮,若用漢口石,可省關洛民力。」
沉寂了一下李董思忖了一個問題:「那麼,也就是說,工部員外郎有新制之技藝,可得石材?」
賓果,就是這麼個意思。
工部的走狗們紛紛表示:老闆,你要是用了張氏牌大理石花崗岩,你省不老少錢吶,還節約了關中民力,百姓一看你修自己家大宅子都沒怎麼折騰,你這得多受百姓愛戴啊。
然後李董說了:我得給我爸爸先修一個。
畢竟,這陣子看老董事長的架勢,像是要死了,雖說去年就說要死,但老董事長搓麻將玩的很高興,於是就不死了。
砰!砰!砰!
顆粒黑火藥用來炸河床還是可以的,雖然威力在老張眼裡不咋樣,不過對陸飛白來說,自己的師弟特麼的比袁天罡牛逼多了!
「操之,我們發了啊……」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小白師兄,感慨萬千地說了這麼一句。
「黃陂有山地二十萬畝,今年師兄還要壘梯田,木料正好可以順灄水入武湖。我已經命人買下武湖臨江的地,這裡會建一個木料廠,到時候,這些巨木可以走漢水北上,從南山東入京。」
小白師兄頓時有些羞澀,低聲問道:「操之,莫非要效仿太谷縣故事?」
「師兄,你又不是王中的,何必做這種遭人罵的事情?若想從木料中獲利,自去和地頭蛇坐地戶商量就是。不過也需計較,似那等破落寒門,一概打壓。若是木蘭山花家,倒是可以扶持。」
寒門寒門,雖然聽上去寒磣,但到底也是「門」,不是泥腿子。寒門往上找祖宗,五六七八代肯定有顯赫之輩,搞不好還有三公之列。泥腿子就不一樣了,他們最牛逼的,一定是他們那個姓,追溯上去,搞不好最輝煌的時刻,是黃帝毆打蚩尤那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