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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兒隨口說話,又看著盧氏子弟道,「變化之世,優勝劣汰,如今琅琊王氏能夠乘勢重來,你們也不必自怨自憐。有道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
一眾盧氏子弟頓時愣在那裡,他們想到了這個張家婦會說很多話,就是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這樣的道理,也是宅中婦能夠明白的?
「你們不要以為嫂嫂是尋常宅婦,張氏在此地,及蘇州常州等州縣業務,一應由嫂嫂操持定奪。若論實務,尋常縣令,連她十之一二都不如。」
李芷兒過手的業務何止萬千,歷練出來的凌厲女強人風範,從來不是靠天生的富貴。皇族的那點貴氣,早就還回去了。
「阿娘,可以出去玩了嗎?」
「你功課做完了?」
「這是當然,我一早就做完了。」
「是嗎?二十道算術題,有七種筆跡,你的書法練的不錯。」
「……」
啪!
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李芷兒瞄了一樣張滄:「你不如張沔太多,你以為你是長子就萬事大吉了嗎?你阿耶可不會管那許多。」
「我錯了。」
「知錯就要改。」
「是……」
明明只是當媽的教訓兒子,可是盧照鄰等人總覺得背皮發麻,信息量太大,早知道還不如不來江陰呢。
什麼叫長子?什麼叫張沔?什麼意思?張德兒子都有了?而且還不是一個?而且還不在一個地方?
不遠處坦叔看著李芷兒教訓張滄,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張滄迴轉的時候,他開口道:「是要功課重做麼?」
「嗯。」
張滄點點頭,捂著臉抬頭看著坦叔:「阿公,阿耶小時候做功課麼?」
聽他這麼一問,坦叔似乎在回想著過去,半晌才道:「你父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在教同輩族兄弟讀書。都是別人做他布置的功課。」
「……」
第十二卷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第一章 一個聲音
「都對一下時辰!」
身穿皮甲的校尉摸出了一隻懷表,圍在他身旁的副尉、旅帥同樣都摸出了一隻。銀質的懷表是內廠所出的「內廠精工」,武漢本地「土貢」之中位列第一。
因為內廠在江夏,所以是以李道宗的名義,入貢皇家。
軍官們熟練地校對好了時間,隨後校尉伸手接過親兵遞來的頭盔,將面罩拉下,然後下令:「一個時辰後,同時動手。」
「是!」
一人雙馬甚至三馬,除了正兵之外,還有騎馬「輔兵」。這些「輔兵」哪怕在地方軍府之中,也是頂級的正兵,身著半身甲,配有馬槊、手弩、馬弓、骨朵。只是在特殊時候,羽林軍精銳作戰,他們要承擔迅速給精銳「換裝」「補給」的任務。
僅僅是把全身甲從馬背上卸下來,然後一刻鐘之內給精銳換上,就不是一般的新兵蛋子可以做到的。
這一支在臨清縣的羽林軍規模不大,數量只有兩千編制。但是,整個貝州,經城、宗城、鄃縣、歷亭、漳南、武城、清陽、清河等八縣,都有如此規模的羽林軍進入,這就是規模極為罕見的軍事行動。
哪怕是暴擊突厥,李靖和張公謹兩人手頭的頂級戰力數量,也不過是三千而已。
「過子時了。」
「凌晨一點進攻,不要急。」
夏季的中原,若是遇上晴空萬里的天氣,一到夜裡,那當真是星河燦爛。蟲鳴聲陣陣入耳,相當的舒服。
只是,這種蟲鳴對羽林軍來說,卻是半點趣味都沒有。
哪怕是夜裡,沒有風也是熱的厲害。將頭盔取下,遠遠地看著那些布置嚴整的烏堡、寨牆、望角……軍官們都在盤算著。
郭孝恪當年為貝州刺史,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幹。至少,如今遼地還有一比一複製出來的諸多崔氏烏堡。至於縣城……反而沒什麼要擔心的。
細密的聲響從懷表中傳出,這種遊絲特有的聲音,一聽便讓人覺得十分精緻,它比蟲鳴的聲音小多了。
吭!
戰馬偶爾會打一個響鼻,夜裡的蚊蟲叮咬,也是相當的厲害。好在羽林軍都常備驅蚊水,安利號從艾葉中萃取的精油,還是有點用場的。
「弛道土工的人準備好了沒有?!」
「喝了『卡瓦哈』,現在精神正好。」
「快到了。」
「是!」
嗒。
也不知道是不是懷表到點發出的聲音,總之,當各地校尉、副尉、旅帥盯著懷表的一剎那,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各地崔氏烏堡寨牆大門立刻被炸成稀巴爛,巨大的缺口讓「具裝甲騎」迅速進入。
陌生又「熟悉」的烏堡地形,讓羽林軍同樣有一種新奇的怪誕作戰感受。
哪個地方有「莊客」,「莊客」數量是五十還是一百,他們心中有數。哪個地方有彈劍而歌的外來劍客、刀客,是住大通鋪還是單獨有個房間,他們也一清二楚。哪裡是本地的武器庫,大概能存多少弓矢,也是有所估計。
「有賊寇!有賊寇!有賊……啊!」
嗤!
疾馳而過的騎士握著一柄沒有開刃的馬刀,僅僅是依靠戰馬的速度,然後慣性帶走,便是收了一條性命。
夜裡的更夫哪裡能想到會有這般動靜?這世上,怎麼會有膽敢對五姓貴種動歪腦筋的賊寇?一個烏堡之中,數百上千能上戰場的壯丁比比皆是。更不要說還有退役的軍官大兵,都是行伍中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