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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同時,阿奴看了看表情複雜的坦叔。
有點鬱悶的何坦之也是無語,嘆了口氣:「那李元慶堂堂親王,也真是臉皮厚實,這點破事,都要來武漢揚名,GG做到報紙上去,也不怕被宗室恥笑。」
報紙上有兩個版面刊登了豫州刺史道王李元慶下鄉視察春耕工作的報導,一個算是時政,主要是吹李元慶如何體恤民勤,各種關懷;一個算是文化,主要是吹李元慶視察春耕時感慨農夫辛勞而寫的一首詩。
一般人不怎麼好說「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但他是王爺,自然是敢說的。
而且說出來還特別上檔次,於是乎就有自發為王爺打GG的「良民」前來武漢掏錢買版面……效果斐然。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念叨著這首詩,阿奴掩嘴竊笑,「若非太子實在是背時運,這詩賣給東宮,那是最好。如今給了李元慶,倒也不算便宜外人,他那王妃是戴尚書之女,和咱們家也是有交情在的。」
「眼下是說交情的時候麼?阿郎要是知道了,定是大發雷霆!」
「三娘放心就是。對吧,坦叔?」
阿奴輕輕地拍了拍白潔的手,安撫著白三娘子的焦躁心情,然後看了一眼坦叔。
何坦之雖說鬱悶,但還是點了點頭:「有道是上樑……總之,放心就是。」
「就是,老子做得?兒子做不得?」
一頭霧水的白潔不知道底細,卻哪裡曉得,說起這賣詩啊……還是當爹的熟練。
吃了早飯又去盯著生產進度的張德從車間出來後,坐機車廠辦公室感慨道:「『漢安線』只要修通,便是國朝第一樣板,將來各地修路,乃至海外鐵道通行,也就無甚阻力。」
此時貞觀朝的地主們實力還不夠,不趁著他們還弱小的時候一棍子甩成智障,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至於海外各督府、宣政院,反而要簡單的多,別說修鐵路了,你就是修仙,海外蠻夷都覺得天朝上國技術強。
李淳風那個妖道把一堆鯨魚骨頭擺放成神龍殘骸,不也忽悠得一幫番邦精英團團轉?
「就是太貴了,幾百萬貫下去,心驚肉跳。」
「尋常會社想要修路,怕是殊為不易,一時不察,血本無歸啊。」
「這是自然,便是江淮、江南富庶之地,也多是修個弛道,至多並行一條畜力軌道。若非有甚大礦,修這鐵路著實沒賺頭。」
「鐵路之能並非只在運輸,倘使絲路亦能通勤。那縱使有敵酋在千萬里之外,亦是旋即而滅。」
辦公室里的工程狗們也時不時地吹牛打屁,恰好辦公室門被推開,外間拎著水壺進來的一個大工嚷嚷道:「今日聽了一首詩,甚是上口,豫州新息縣縣令寫的《憫農》,連曹夫子、李博士都說好。」
「甚麼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可上口,可好記?」
「咳咳、咳咳咳咳……」
「使君!」
「觀察!」
「先生!」
一看張德居然喝茶被茶水嗆著了,幾個工程狗連忙過來撫背。
「老……老夫……沒事。沒事!」
老張一雙狗眼圓瞪,心說這詩怎麼冒出來的?又來了個穿越客?那必須……不可能啊!
忽地,他想起來早上坦叔的詭異行為,又想起兩個兒子說是去宣州買筆結果買了兩個多月都沒買到……這其中要是沒有聯繫,他算是白混三十多年大唐。
「老夫想起還有要事,先去處理一下。」
「觀察當真無虞?」
「無妨,只是茶水嗆了一下。」
拿起門口的袍子披上,老張逕自離開機車廠,返轉了家中。
到了大廳,就見坦叔、白潔還有阿奴已經等著他。
手裡攥著一份報紙的張德,拍在桌子上問道:「這詩……怎麼回事?」
「嘻嘻,大郎二郎學他們大人啊,甚麼怎麼回事?兩首詩換個獨霸豫州的物業,阿郎可要興師問罪?」
阿奴笑嘻嘻地看著張德,卻是一點都不怕,和白潔那副忐忑不安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旁坦叔嘆了口氣,輕咳一聲道:「郎君,此事……說來話長。」
第六十五章 從未見過
蛤?
老子加了兩個月的班,兒子已經能夠做「鋤禾」,別人已經做「當午」了?
一臉懵逼的老張尋思著自己只是讓兩個兒子去吃吃苦啊,說好的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呢?這特麼是直接來個「天降大任」啊。
講真的,張德傻坐著發呆的時候,那真是有點羨慕嫉妒恨。
想他二十多年前是何等的苦逼,一路苟一路慫,這才有了點話語權。二十多年苟活啊,簡直了!
可特麼輪到兩個野種,就是「詩」和「遠方」?
老天爺也太差別對待了吧,這到底是老子的種還是老天爺的種?
「往常倒是也沒看出來,大哥二哥竟然還有這等魄力。」
張德喟然一嘆,看坦叔眼神極其複雜,「他便是殺了人?還是大別山的悍匪?」
「那『寶龜如來』有賊眾二三百,乃是大別山為數不多的惡霸。麻城夏令電鎖久有除他之心,只是苦於治下縣吏、鄉老,多有通匪。屢次剿匪,都無甚成果。有意聯合臨縣一併出力,奈何臨夏也大同小異,多有通匪之家。當時大郎君……也是適逢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