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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五郎點點頭,「前頭在中軍吃飯,大概是興頭上來了,說了一個『宣政總制院』還是甚地衙門,橫豎是沒聽說過的。不過話頭起來,我琢磨著味道出來,莫非是皇帝有心把倭地就這麼吃下來?」
「不管是不是要吃下來,這功勞,肯定是不會少。咱們跟著牛總管自朝鮮南渡,求的不就是論功行賞麼?不過,那內官一時口快,卻未必沒有緣由。咱們遠在海外,不知中國變化,興許朝廷有了計較,要在扶桑布政,也未可知啊。」
「若是當真布政,豈不是要多不少衙門?」
「所以這廣州人的刀,絕非是衝著王東海去的。五郎你看,這要緊關頭,王東海不琢磨如何做官,難不成還去跟一幫土著較勁?」
「不錯。」
唐五郎連連點頭,聽得老陳的分析,他也暗自琢磨:若是朝廷真的要在扶桑諸地布置施政,若能混個縣令噹噹,那也不差。倭地田地貧瘠是不假,可要是發賣倭人,倒也是個好當口。
現在倭奴價錢飆升極快,因為要修平壤宮,不可能徵發多少遼東民夫過去。反而用戰俘,更加便當不說,倭奴到了朝鮮道,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怕他們作反。
就算鬧出大事,還能游回老家不成?
想到這裡,唐五郎便問老陳:「若是如此,咱們還真要先好好合計合計,走,先回去,問一問公孫老兄。」
如今得知情況可能發生變化,唐五郎哪裡還有心思去「圍剿」不服王化的土著,這時候保護還來不及呢。
現在把人都抓了,說是說功勞,那俘虜是誰的?是朝鮮道行軍總管府的,是皇帝老子的,跟他有個屁的關係?
可要是留著不抓,只要倭人不來尋死,他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待到事情大定,他要是能混個一官半職,再來抓捕倭奴,這每一個倭奴,那都是五十一百貫的開元通寶啊。
這些是誰的?是他自個兒的啊!
人在中國想要發財,不是沒有路子,也不是發的不夠多,可要說便利,哪裡及得上在番邦域外。
講白了,大唐的法律,眼下還用不著番邦域外呢。
可大唐的威嚴,卻已經在番邦域外顯露了出來。
這裡頭操作得當,那當真是大賺特賺。
而且唐五郎琢磨著,能讓廣州人萬里迢迢跑來倭地摻屎,這要是沒利潤,說出去誰信?總不能說廣州人愛吃海鮮,特意跑一趟扶桑吧。
更何況,別人不知道廣州行情,他唐五郎還不知道?他爹是誰?突厥大營進進出出,當著李靖的面罵娘李靖都不敢放屁的唐儉唐茂約啊。能不知道廣州是馮氏、冼氏說了算?
馮氏跟江南新貴勾搭起來,又不是今天的事情,改元貞觀過後沒幾年,就有馮盎平叛,然後漫山遍野種甘蔗的事情。
能在貞觀朝屹立不倒的英雄好漢,要是沒點獨門絕技,根本沒辦法混。
「老公孫!」
返轉前軍大營,尋著正在清點帳目的參軍,唐五郎離得不遠就打起了招呼。
「五郎啊,怎麼?不是說要去『石馬』國探探路嗎?怎麼恁快就回來了?」
提筆緩緩錄入數據,留著山羊鬍頭上包了一塊青色布巾的中年漢子笑著問道。
「老公孫,我記得你還做過長豐縣令?」
「做過,怎麼了?」
「你在楚地呆過?」
「去年還在楚地,今年就到了倭地。」
「當縣令……有的撈?」
「嗯?」
微微一愣,將手中的筆放下,「五郎找我公孫谷,不會就是想打聽老夫當年是怎麼撈的?」
「噯,我就是隨口問問。」
「問了作甚?難不成你還想當縣令?」
「難道某當不得區區一個縣令?」
「當是當得,不過以五郎資歷,大概也就是混個下縣。你就算想撈,怕不是還要撈戰功。」
「嗯?某要是成了縣令,怎地還是戰功?」
「哎喲,你在下縣撈的太狠,窮地方本來就苦,還要貢著你這位大爺,不扯旗造反更待何時?而五郎行伍出身,想來連府兵都用不上,點了衙役健勇,就把這事情給平了。你說,這不算戰功,什麼算戰功?」
「……」
公孫谷揶揄了一番唐五郎,開足了玩笑,這才又提筆正色問道:「說吧,到底是個甚麼意思?」
「甚麼意思?某能有甚麼意思,就是過來問問……」
「那老夫可就要忙了,五郎請便。」
「噯!你這老貨,精似個猴兒。」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公孫谷,唐五郎左右看了看無人,這才彎下身子,伏在案上小聲對公孫谷道:「老公孫,這倭地要是建制州縣,你看我要是混個縣令,能不能成事?」
「嗯?」
公孫谷一愣,居然沉默了起來。
「說話呀!」
「你能不能混個縣令,老夫不知道,不過,老夫倒是想謀個刺史噹噹。」
「……」
敲你嗎呀!
第十六章 開闢
離開武漢前往長安之前,武漢開的會也就更加頻繁。務虛的會議少了不少,大部分都是政策指導性的會議。
除了官方,民間同樣時不時地搞座談會,沒辦法,利潤擺在那裡,你不忙著去爭,別人就先撿。不爭的代價對於武漢的土鱉而言,暫時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