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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雖然有大量的錯漏,可總體上來說,李皇帝和山東士族,已經不是此消彼長能形容的。
而是一面倒的優勢。
科舉的順利推進,伴隨著宣紙的大規模生產,伴隨著《五經正義》、《音訓正本》等等的出版印刷,智力資源上李皇帝不再捉襟見肘。
「行中書省」的試運行版本總統府,對很多杜天王的小弟們來說,這是自己跟的老大有了新的事業新的局面。
然而對李皇帝而言,直接的好處更是不言而喻,原先皇帝的觸手,最多不過是長安向外輻射。
了不起在大城市安插自己的親信,邊軍放置自己的忠犬。
可離開這些地方,到了尋常州縣,也只剩下朝廷維權。
好聽點叫皇權不下鄉,不好聽點,皇命不出關洛!
但因為有了類似杜如晦這樣的存在,垂直的統治體系,使得李皇帝想要拿捏州縣,簡直是輕而易舉。
用杜如晦如武士彠,正是李皇帝的一點微小工作罷了。
杜天王這片樹蔭下的小弟門生,不過是吃了點魚蝦,而李皇帝,杜天王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在生猛海鮮胡吃海喝。
而當今世上,杜天王這樣的人,李皇帝手上還有很多。
「崔季修似乎是在攻訐博陵崔氏?」
快要生的「苦聊生」崔娘子,輕輕地摸了摸肚子,然後有些奇怪,「怎地拿子嗣繼承說事?還有藏匿戶口?」
「《洛陽日報》是要造勢,逼迫博陵崔氏行『推恩令』,使其宗長家主不能獨大。至於藏匿戶口,本就是矛盾無比。洛陽本就缺人,崔氏藏匿人口又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此事被大肆宣揚之後,洛陽新貴多半是要一起抨擊的。畢竟,眼下有『皇商』出海,不跟著一起罵人,誰知道你是忠心耿耿還是心懷叵測?」
「若是博陵崔氏不予理會呢?」
崔明月還有點小天真。
「不予理會?」老張笑了笑,「你當『北衙禁軍』在洛陽成立是為了擺設?這是皇帝私軍。若是博陵崔氏不予理會,多了都不要,一千禁軍找你商量,你還不予理會試試?虎狼在側,由不得博陵崔氏這頭肥羊能造次。」
「可……可……」
崔珏有點懵,「五姓七望同氣連枝,若是打壓博陵崔氏,六族不會袖手旁觀。」
「是嗎?你以為還是十年前?眼下洛陽執筆之流,哪怕是茶肆說書的,不過是皇帝一個念頭,就會跟著一起罵。五姓七望在洛陽幾年前就沒了根基,杜如晦又深深耕耘,哪裡還有五姓七望的底蘊?不管是朝廷還是坊市,既然五姓七望都沒有為之張目者,他們又有什麼別的辦法?」
「據祖庭而守……」
「你當大唐是北魏還是北周?」
老張笑了笑,「別想了,為了眼下的局面,咱們這個皇帝陛下,從貞觀三年開始就一直在謀劃。而更巧的是,季修兄是最好的一個『刀筆吏』。」
第七十三章 戲言不戲
「玄暐,你可願拜入我門下?」
儀式相當的簡陋,但是尚在長安的大理寺老大孫伏伽,以及檢校「安黃觀察使」的陸飛白都抽空到了武漢。
崔曄,字玄暐,崔慎的長子,三歲出頭的屁大點孩子,成為張德門下年紀最小的一個學生。
這是做給崔慎看的,好讓他安安心心老老實實地在反人類反社會這條不歸路上,繼續走到黑。
「叫你一聲先生,可得猴子麼?」
「我有算學數論,你若習得,可在算學一道稱宗道祖。」
「可得猴子麼?」
「你若不學,倒也無妨。我還有一套營造法式,獨步天下,你若習得,四十年為將作大匠,身居高位,可比公輸子再世。」
「可得猴子麼?」
啪!
崔綜看不下去了,上去就給孫子一巴掌,猴子猴子,就特麼知道猴子,猴子吃你香蕉了?!這麼惦記猴子!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正義的使者,大理寺卿孫師兄一臉的高興:「操之,這也算是你頭一次擺了一場,收徒入門吧。」
「甚麼話,我門生遍布天下,少這一個麼?我這是看在和季修兄的交情上,這才特事特辦。」
「偏還是你有說道。」
孫伏伽專任大理寺卿之後,成天也是划水。作為最高法院的院長,他日子也不好過,主要是很多要槍斃的被改判成了流放,對人類史上第一個狀元來說,廢除死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但是廣大「基層」同胞強烈期盼,廣大在朝同僚慎重建議,廣大頂頭上司再三要求,於是貞觀朝最流行的是「無妻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總之萬一投錯胎,日子就不好過是肯定的。
商人們有時候為了跑去西北撈錢撈人,來得提前打聽一下消息,比如誰誰誰家又被全家男丁判了個「無妻徒刑」。那這就有講究了,你說你一個漢人,跑去大西北,又受不了胡女的狐臭味,這年頭安利牌香精又貴,這弄個沒「體香」的女郎暖榻,給賣命三年五載,不過分吧。
昝君謨、梁猛彪這樣的糙漢子,跑去黃冠子真人麾下當差裝逼,不也福利大大的麼?
於是乎孫師兄在最高法院的日子,那是整天和邪惡勢力作鬥爭。要不是個人的道德節操實在是可以,不然前幾年就該落馬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