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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權貴,也是名流中的名流。
那麼,不管是哪種理由……都不是不來的理由。
排除異己也好,打壓潛在敵人也罷,總之,這一切張德做起來並沒有什麼壓力。他並沒有排擠和打壓的需要,但是張大安或許需要,虞昶也或許需要,甚至安平公主也可能需要。
那麼,這就是一個最合理最好的藉口。
至於需要什麼樣的國法律令來裱糊一下,等完事兒之後,專門寫一個就是。
「在江陰做『百里侯』,不好受吧。」
嚴肅的事情一放,話鋒一轉,張德笑著問張大安。
「政績斐然,常州地界數第一。」
也是略微自誇,張大安笑了笑,從車窗外看著兩隊護衛的騎士,然後道,「大郎離開江陰之時,有人想要裹挾他去……以謀大事。」
「能謀甚大事?殺了老夫再扶持張滄?還是說拿張滄性命要挾老夫?」
車廂內有暖爐,還溫了茶水,除了茶水,還有正燙著的黃酒。只是張德並不想喝酒,只是拿了一些小食,混著茶水隨意吃著。
「若是後者,兄長當如何?」
「死一個兩個兒子有什麼好怕的,死了再生。再死再生。」
「……」
明知道是這個答案,但張大安還是臉皮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不受控制。他自幼受張公謹寵溺,父愛是不缺的,有時候張大安也會懷疑,是不是兄長小時候父親大人去世得早,於是才有這般的心腸?
當然張大安依然清楚,這是一個扯淡的理由。
因為他去探望陸德明的時候,在世「文曲星」跟他說過,他這個兄長,是天生涼薄的畜生。
和張德比起來,張大象更有人味兒一點,雖然只是個混吃等死的肥胖米蟲。
「若是前者呢?」
張大安不死心地又追問了一聲。
「老夫讓他和張沔進過那間書房。」
「哪間?」
「那間。」
「……」
張大安一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張大安鬼使神差地又問道:「兄長告訴我,這世上,當真有『智障大師』?」
「有這個疑惑的,都是智障,但不是大師。」
笑的有點傲慢,似乎是要安撫一下張大安憋屈且有點扭曲的內心,將溫燙好的黃酒拿了出來,兩隻陶瓷酒盅,滿上之後,兄弟二人隨意地碰了一下杯。並沒有一飲而盡,而是有滋有味地拿著小食,淺飲淺嘗。
蘇州,虎丘山下。
庭院內的櫸樹葉子只剩一點點綠色,黃葉時不時地從枝頭飄落,唯有枇杷樹葉依舊墨綠,甚至還迎著寒風開了一茬花,肥胖的蜂子不時地在寒冷的天氣中在枇杷花之間飛舞。
「……在秋浦縣停留了一夜,冉徵文和顏師古都去見了他,顏師古還同行了一段水路……」
「沒有在江寧停留,直接過了潤州,沒有換船進河道……」
陸飛白拿著信紙,一板一眼地說著傳回來的消息,榻上躺著的陸德明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眼睛睜著,也不知道是看屋頂上的橫樑還是什麼。
喵……
一聲貓叫,橫樑上一隻貓兒探出頭,就這麼看著榻上的陸德明。
這是陸德明養的貓,花色駁雜看不上任何特點的貓。
「嗯?」
陸飛白抬頭一看,「花將軍怎麼上了房梁?」
這隻貓的名字叫「花將軍」,是陸德明取的。
是「陸宅征鼠大將軍」,和別的貓兒不同,「花將軍」是真要抓著老鼠往死里整。不管大小,小小的灰家鼠它殺,大大的尖鼻子大家鼠、大田鼠也不讓活。
虎丘山中最像老虎的,大概就是「花將軍」。
「郎君,張公到了。」
「嗯?」
陸飛白一愣,看了看「花將軍」,又看了看陸德明,「大人,我去接操之。」
第二章 殺
到了陸宅,張德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在門外候著。青石板的街道依舊寬敞,出了這裡,往虎丘還有二三里路是竹筋水泥路,修的原因,是方便陸飛白用輪椅推他老子。
整個陸氏的本宗嫡系,都住在這條路附近,東西向的大道,南北兩側有著或大或小的園子。江南特色的園子大多物盡其用,透著令人驚羨的精緻,卻又不讓人覺得逼仄,仿佛是小小的江山社稷縮在了一片方圓之中。
「宗長,先勿下車。」
車門口,忽地傳來本宗親隨的聲音。
「有啥事體?」
問答用的是方言,張大安能聽懂但不會說,聽到說話之後,心中嘎登了一下。這一路行來,張德貌似遭遇的刺殺,只有一波膽大包天的水盜。
原本還覺得慶幸,但此時此刻,張大安突然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心中凜然:莫不是有人要在此行刺?
「莫慌。」
張德輕輕地拍了拍張大安,然後隔著車門道,「守好陸宅大門。」
「是。」
話音剛落,卻聽「咻」的一聲,箭矢「叮」的一下撞擊在馬車的泡釘上。猛地來這麼一下,張大安嚇了一跳,他雖是武勛之後,可正經廝殺卻沒經歷過的。
不過嚇歸嚇,卻還是看了一眼張德,卻見張德鎮定自若,還掀開帘子側著身打望車外。
此時披甲士早就依託馬車列隊,一聲哨向,騎士狂奔,手中弓弩立刻射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