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5頁
史仁表尋思著就算我爹能打,可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沒瞧見現在連皇家動物園都不收竇國公家的子弟麼?
襲爵竇國公十多年,史仁表可不覺得臉面有用,你牛逼了,將排場那叫有面子;你屁也不是一個,將排場那不叫有面子,那叫大傻叉。
前頭幾年,史仁表就是這麼一個大傻叉,被社會操了十多年,一朝醒悟,自然是不為人言所動。
而且更絕的是,史仁錶帶著兒子女兒,一個勁地湊李芷兒跟前喊「姑奶奶」,哄得李芷兒很高興。
這番操作,史仁表是聽了二弟史仁基的建議,才這樣乾的。
史仁基跟大哥分析過,這張滄張大郎快二十歲了,放尋常人家,早就兒女滿地爬。更何況是公主門庭?要知道,張大郎英雄俠名此時已經傳開,英雄豈能無後?
就算張大郎是蓋世英雄好了,學著前輩念叨什麼「匈奴未滅不言家」,可就算張大郎他爹答應,他媽也不答應啊。
安平長公主就這麼一個兒子,肯定盼著早點有孫子。
不然偌大的事業,怎麼穩穩噹噹傳承下去?
所以,史仁基斷定,安平長公主殿下,那是一定喜歡小孩子。
於是乎,史仁表就讓年歲不大的兒女,全都跑李芷兒膝前賣萌,果然一舉成功。
兩萬五千貫,一聲「姑母」,幾聲「姑奶奶」,這豐州鹼面場就算是妥了。
靠史家自己,就算錢湊夠了,想要吃下去,最多半年就得吐出來。
沒了史大奈,你他娘的算個鳥?
竇國公怎麼了?我還麥國公呢。麥竇一樣,鐵杖廟裡鐵杖公說的,不服來辯!
「阿郎,外間多有議論阿郎這些日子的行徑……阿郎切勿放在心上。」
「娘子放心就是,此事省得。咱們現在有了家業,也不怕則個。前幾年,那些個畜生哪裡當我是個人?嘴上說著甚麼同出一脈的鬼話,見面也喊一聲『公爺』,轉頭還不知如何編排了我。英雄氣短啊,這英雄氣是甚麼?不就是錢麼!」
一想起突厥老鄉,史仁表就咬牙切齒,他打心眼裡瞧不起那些王八蛋,也從來不以阿史那氏之後自居。跟著普安公主過了幾年清水日子之後,他也是悟了,我他娘的堂堂國朝正牌大公爵,我他娘的就是朝廷忠臣,你們算個屁啊!
「現如今豐州的鹼面場到手,娘子瞧著吧,那些個畜生,嘴上喊著不要,絕對一個個過來湊熱鬧。咱們這竇公府,也該熱鬧熱鬧了!到時候……老子不一個個宰一刀,老子就是正經的突厥狗!」
指天發誓的史仁表咬牙切齒,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些老鄉。
想當年,處羅可汗完蛋之後,要不是他爹史大奈,早他娘的死完了。後來劼利也跟著完了,兩家就一起湊在唐朝互相拆台,若非史大奈硬氣,誰知道會不會被李思摩這條瘋狗挨個放血?
結果呢,一個個舊情都不念,史大奈死了之後,轉頭就跑李思摩那裡學狗叫。
貞觀十二年的時候,史仁表終於明白了一句話。
這句話就是:夷狄,禽獸也。
至於「畏威而不懷德」,史仁表根本不在意,你畏威也好,你懷德也罷,都是禽獸,禽獸就不該當人看。
「阿郎,咱家積弱,不可樹敵太多啊。」
「娘子放心,我已經有了幾個想法,大哥二哥送武漢去讀書,小娘索性就認張大郎為假父,娘子以為如何?」
原本也沒啥想法的普安公主一聽,頓時眼睛一亮:「小娘聰明伶俐,模樣也算周正,尤其是那雙眼睛,最討人喜歡,連安平姑母也是連連讚嘆,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一雙星眸。此事,當真是做得。」
「是吧,我也是想了很久。這小娘是女子,不怕甚麼,認個假父,自是有好處的。張大郎雖然未婚,可俠名在外,是淮南有名的好漢,可好漢也得有個後,才更顯擔當不是?」
「阿郎言之有理,此事先去探探姑母口風,正好如今得了豐州鹼面場,咱們就擺個宴席,請上一干名流,到時候湊趣熱鬧時候,便來藉機行事。」
「好,我再去問那些豬狗借錢,狠狠地敲上一筆!」
一時間,憋屈了好些年的這對夫婦,對未來充滿了極大的信心。
第六十九章 人和
說出來可能不信,貞觀朝河套地區的百姓,對植樹造林非常感興趣,而且「樂此不疲」。
究其原因,大概是為了防止大風颳的太厲害,把鹼蒿子給乾死。
同時又因為豐州、靈州等地,引進了一種「天竺黍」,這種黍因為個頭太高,很容易出現大風天「倒伏」,又逼得河套地區的老鄉們繼續種樹。
漫漫荒原有心開墾,奈何人力不足,填在現有的農耕區中,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再想開闢更多的田地,基本是痴心妄想。
而原本的遊牧、放牧,因為朝廷為了便利管理各個部族,嚴格劃分了草場,加上廣種苜蓿,大量修建青料塔,基本大一點的聚落,都不會擴大種群。
其中樹立起來的典型,就是斛薛部,也就是現在的薛州。
整個斛薛部,目前的主要營收,就是靠出口勞動力、羊毛、皮革、鹼面、風乾肉製品、奶干製品。
從事遊牧,且是以家庭為單位的,一個都沒有。
原因也是多種的,一是朝廷明令禁止蓄奴,草原傳統遊牧,真正經手遊牧的群體,其實是牧奴,現如今明令禁止蓄奴,除非斛薛部降而復叛,否則根本不能進行這樣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