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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樣的平台,杜如晦和房喬縱然是天縱才智,也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己一個小家族,擴張成豪門世家。
非百年難見世家底蘊,數代人的積累,大量的人脈,恐怖的政治經濟資源,壟斷智力人力資源,才是這些世家的實力。
但是,有了張德不敢掀開底細的這些平台,房謀杜斷就能夠迅速地擴張自己家族的勢力。他們並不需要直接去觸碰「土地」這個核心,但是工業……或者說是手工業以及原始工業,它們未必能夠產生什麼革命,卻極大地極快地加速了原本需要百年五百年才能完成的財力物力人力積累。
更加安全的是,他們和五姓七望這種超級高手,永遠都是擦肩而過,留給對方的,無非是個背影。
不管杜如晦還是房喬,都能看到的一個現實表象,就是張德的城西講堂還有大河工坊的同仁醫學堂,這兩個地方產出的「黔首」型「知識分子」,是能夠提供有效財富積累以及產業增加的。
而反過來,他們增長的新興產業,在減小土地需求的同時,又對「黔首」型「知識分子」更加饑渴。
毫無疑問,當房謀杜斷兩大智者看到這些的時候,如何不欣喜若狂?貞觀年,還不是「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的時代,科舉也還只是步履蹣跚的三歲兒童,門閥們的獠牙利爪,還是能夠讓帝王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同時,房謀杜斷還發現,如果僅僅是靠他們那點產業產出,還不足以和「忠義社」所有熊孩子們的後台比擬。貴族土豪們的市場是有限,還處在「休養生息」中的大唐,是一個發展中國家……
那麼,這時候房謀杜斷就覺得棘手了,沒有市場,他們又不能和「忠義社」撕逼,多出來的東西,賣哪裡去呢?
他們就想,要是百姓們也買得起就好了。
他們繼續想,怎麼讓百姓們買得起呢?得讓百姓們有錢。
他們然後又想,這年頭,百姓耕田有錢得到猴年馬月啊,還不如征遼的新兵搶一把來得多……嗯,搶一把。
他們一個在河南,一個在長安,都靜靜地想了想,想到了張操之,想到了東海,想到了張操之在東海的小夥伴,其中一個叫王萬歲,還有一個是單道真,他們在幹什麼呢?為什麼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大船漂洋過海又回來啊。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名臣賢相就必須是好人啊,當宰相,難道就不能朋友圈治國嗎?杜如晦房喬有幾個朋友,算得了什麼?
王珪是朋友,程知節也是朋友。
這很合理,也很科學,並且很平衡。
於是當著長孫無忌兒子長孫沖的面,程處寸躬身道:「哥哥,今年平吐谷渾,當有大機遇,明年滅西突厥,更顯中國威儀。然則大軍出動,糧秣先行,大人有意舉薦哥哥出任工部,利其運糧之器。」
你說,你爸爸程咬金到底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張一臉懵逼地看著程處寸:你們玩的有點大啊。
第六十八章 吃人有理
修橋鋪路並非易事,但總體來說,修橋的難度要比修路高一些。而且和一千五百年後不同,唐朝的關中地區,河道不說堪比江南,但絕對算得上河流叢生。
而且這些河流之間,還夾雜著大量的溝坎,宛若炮彈坑的灌水塘,以及漢朝使用至今的灌溉渠。坎兒井這般的玩意兒,各種各樣的原上,都有痕跡。
平日裡還不覺得如何,但這幾年戰事頗多。輪換的軍旅時常要從長安地區走一遭,皇帝幾次從朱雀門閱兵外加視察,路橋都讓人不省心。
以這個年代的生產力,尋常的木橋,能夠承載一軍一次順利通過,就算是非常不錯的質量。
然而往往發生的情況就是,兩百里的距離內,軍糧運轉需要的時間,只要有兩三座橋,可能就會花費超過平地運輸五六倍的時間。
貞觀三年時候,唐軍在河北就遇到過這種尷尬,好在貞觀三年的唐軍已經蛻變成了狂戰士。沒吃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鬧,衝過去搶就是了。
面對當下天王級大佬們的胃口,老張現在並非是去做大市場還是如何,而是首先解決現實需求。
皇帝朝廷以及百姓還有不入流的商人,都需要在關洛地區行走的更加暢通。
而張德在貞觀五年,就瘋狂地推銷前朝李春的趙州橋。
在滑輪組等新式工具的幫助下,石拱橋的施工難度並不大,真正制約完工時間的,反而是對石塊的打磨。然後就是長期使用後的橋面鋪裝開裂以及滲水。
河南道,尤其是洛陽地區,就出現過製作不佳的石拱橋因黃河而垮塌。
因地制宜,此時的長安地區,水資源還是相對豐富的,於是問題並非是路面滲水,反而是拱土填料濕軟,產生形變,讓石拱橋水平推力降低,耐壓性下降。
解決這個問題不難,兩樣東西,一是水泥,二是煤灰。
後者很好解決,兩京甚至是太原,如今中戶人家以上,都開始使用石炭,好一點的都用上了煤球,門第之家,自然都是張德所屬河西煤礦的無煙煤。
但是水泥缺口極大,生產難度除開煅燒這個問題,就是粉碎。木製球磨機的使用條件當然是水力資源,所以這就限制了很多水泥需求缺口大,卻又不能當地大規模生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