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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說著,握住李芷兒的一隻手,摩挲感慨道:「彼處都亂了,石城那邊才能賣上價錢啊。再者,遼東多是良田,雖說是生地,卻是勝在廣袤。再如百濟新羅之地,皆是良田,稻麥皆可種之。你想想,若是大唐拿下這等地方,本地土豪又死了個乾淨,這些田地,歸誰?」
「自是征遼將士了。」李芷兒琢磨了一番,然後眼睛一亮,「定襄軍和遼西軍?」
「正是如此了。芷娘也是知道的,這地界,河北百姓多有在行伍里打拼的,朝廷論功行賞,少不得要調撥出去。人離鄉賤,就算想要開枝散葉,怕也艱難。到時候為夫拿河北的地,跟他們換,你說換還是不換?」
「自是要換的,他鄉金碧輝煌,不如故鄉茅屋三間。」李芷兒也是說了個河北趣話,然後又好奇道,「若是如此,倒是金氏保不得,須她成個亡國的女王才是。只是大郎,彼時哪來人口安置百濟新羅呢?」
「是啊,哪來的人口呢?」
老張嘿嘿一笑,「所以為夫才讓工坊裡頭的人沒日沒夜的生產啊。」
「作怪,人當禽獸不成?」
「妞,有時候,人不想做禽獸也是不行的。」
張德一半調侃一半感慨,在創造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個新對立階級關係之後。在工業生產活動中,任何工人在資本家的眼中,其實就和牧場主眼中的牲口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牧場主每一頭牲口都捨不得賠了。但資本家工場主眼中,沒有守護者的工人們,就是隨時可以替換的廉價畜生……
作為一條工科狗,在工業化大生產中,天然會察覺到這些屬性。但作為一條工科狗,既然他現在是在貞觀七年,那麼自己的良心,首先要掏出來,塞到自己的狗嘴裡,再吞下去,拉出來,肥沃土地,造福人類。
「那大郎要如何打發那個百花公主?」
咬了一口桑果,濺出來幾道汁水,紫黑紫黑的桑葚汁,染了案幾一個又一個墨汁一樣的圖案。
「打發?」
老張笑道,「這等小國王女,捉了往東海一扔,餵魚也好,釣螃蟹也罷,總算是有些用場的。」
「不怕她去長安說胡話?」
「怕個屁。」
張德整個人輕飄飄的,「你二兄絕對不敢這時候動我。再者,皇后拿了安利號偌大的利害,若是連這點擔待都沒有,她還母儀天下作甚?再再者,我且考一考芷娘,你猜皇后如今最急切的,是何事體?」
「自然是承乾的儲君之位。」
「倒也不算錯。」
老張笑呵呵地抓了幾把桑果,塞到榨汁筒里,然後緩緩地轉動手柄,玻璃杯中,慢慢地溢出紫色的果汁。
「倒也不算錯……那就也不算對。且讓妾再想想……」安平秀眉微蹙,片刻舒展眉頭淺笑道,「儲君之位穩不穩,還需看儲君的助力。承乾助力,除東宮班底之外,最大外援,一是長孫氏,二是大郎你了。」
「嗯,說的不錯。」
張德很高興,又抓了一把桑葚,繼續榨汁。
「大郎再有數年,恐怕二兄就不敢再讓大郎在外遊蕩,必定是要強留在長安做個官的。外放的話,關內道河南道是最好的,只可惜大郎早在數年前就有大河工坊在河套,怕是要去河南道跟山東士族斗一斗。」
弄了一些砂糖,倒在了玻璃杯中,張德抽了一支筷子,攪拌好了,摘了兩片土薄荷,更是平添涼氣。
「不過大郎又不是鬥雞,哪裡會二兄說斗誰就斗誰。所以皇后應該不會指望大郎如何鼎力相助,求人不如求己,怕是還要在長孫氏身上打主意。可惜杜公復出,且身體康健,外朝幹吏,多有杜公舊部,且尚書省房謀杜斷堪稱無雙,沒有長孫無忌位子的。」安平一邊說一邊琢磨,說著說著星眸幽亮,「是哩,二嫂有求於你。」
「信不信不止你二嫂有求於我?」老張嘿嘿一笑,「你二兄固然秦皇漢武的資質,可惜有一點……你懂的。」
「嗯,妾知曉。」
「你二兄要想讓長孫老兒重新位列宰輔之位,總得有人下去。王侍中?中書令?房謀杜斷?若是強行起詔下旨,也不是不可以,雄才大略的帝王,壓制這等事體,又有何懼?然則楊廣也曾強行遷都,壓制紛爭十數年,如何?」
張德眼睛亮堂的很,將那甜滋滋的桑葚汁遞給安平,「外朝反的不是長孫老兒,真正反的,其實是你二兄啊。」
舔了舔甜絲絲的桑葚汁,李芷兒有些擔憂道:「如今新貴子弟中,能聯絡各方的,當真只有大郎你了。」
「然則為夫可不是楊玄感那等蠢人。」張德一臉傲然,「我和皇帝,都想五姓七望去死。若是你二兄想用幽州盧氏之故技,無我接應,絕不能成事。」
第七十一章 你們對算術一無所知
「兩司計吏,還不如區區幾個女童,朕要汝等何用?」
京城發生了一點點小事情,民部的有些算學高手再某個地方裝逼,大概是管度支的那幾個京官,口無遮攔互相吹捧。
然而令人傷感的是,互相吹逼本身沒問題,問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吹逼,這就和大庭廣眾之下脫褲子是一個性質。
沒有日天的氣質,承載不了日天的靈魂……
總之,那天有幾個女童,從城西過來轉轉,大概是去某個公主府邸串門,然後再去京中有名的園子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