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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這不用去說的魚鹽之利,它就是很好嘛。
第六十九章 薛書記
和賈敦頤鄭穗本不同,薛大鼎除了平帳之外,還是想要做點實事的。前幾年旱澇起伏,當真是餓殍十里,身出名門的薛大鼎,也是有良心的。
只是興修水利,在滄州地界,卻不比別處。且先不說觀州尚在朝廷的帳面上,他掛了個檢校的名頭,那也只是順水推舟之舉。再一個,滄州濱海漁產鹽產豐富不假,可是這耕地卻談不上肥沃。
往年黃河一發大水,他這裡總是要吃虧,畢竟是下游。水幹了之後,立刻土地又醃漬過一樣,莊稼長不起來。所以光興修水利這一項,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是興修水利徵發徭役,也是需要錢糧的。
錢要給諸縣主官,糧要給各鄉宿老,總之,沒有錢,手下當官的不給你做事,沒有糧食,地方上的老傢伙們不願意給你幹活。
朝廷公文下來又怎麼了?秦州鳳州又不是沒有為這事兒鬧過,還出了個女流氓要造李董的反,簡直了。
現在因為李德勝之前要圈地的緣故,蠻子們被趕走了一批,多了不少田地出來。可多出來的田地也得有人種啊。而且不僅僅是有人種就行了,還得防著那些狐假虎威的,借著幽州都督李客師的威風,跑到地方上禍害人。
這時候,可不是蠻子倒了血霉,連帶著那些個小老百姓,一個個被操的哇哇叫。
水旱兩災還不是要緊的,水旱兩災之後,還有過一次蝗災。好在薛大鼎見多識廣,居然讓人家禽往田裡趕,尤其是鴨子,南皮和饒安的鴨子乃是有名的,結果倒是救了不少田地,當年畝產也就七八十斤。放往年,早特麼死球了。可備不住田多啊,於是乎還真是撐了下來,算是老天保佑。
結果今年冬天來的有點早,一下雪,三州刺史臉都白了,這特麼要是凍死了契丹人,那幫蠻子肯定要南下搶劫。到時候幽州肯定要開打,北邊又是定襄都督府,張公謹干契丹人那是老手,熟門熟路。
可甭管贏不贏吧,錢糧總歸是要攤派的,到時候上哪兒送糧食?
如果張公謹和幽州都不要糧草,那還則罷了。倘若三州供給不上,挨個兒被貶去吧。倘若戰事再有小錯,那真是皆大歡喜,邊軍無能的黑鍋,就由三州刺史去背吧。
河東薛氏可不會為了這個黑鍋,就得罪張公謹,這特麼能得罪嗎?所以薛大鼎弄不好就會被自家人給賣了。
於是乎,權貴圈子有口皆碑的散財童子張操之路過滄州,那真是感情好,感情特麼太好了。
為了讓張德拉老哥仨一把,薛大鼎連三角褲都脫了。浮水碼頭的木料倉,那可是肥缺,原本琢磨的,是給河東薛氏有個東進的口實。
如今,白白便宜還在洛陽吃喝嫖賭的屈突詮去了。
「操之啊,樂陵和無棣同僚,也想請操之吃個飯,你看……」
「世叔何須問詢,既是朋友,趕緊叫來一起相識一番,也好將來有個照應。」
薛大鼎訕訕然笑了一聲,心說你特麼得了便宜賣乖,老夫還真拿你沒辦法。本來想擺一下刺史威嚴的,結果有求於人,牛皮被扎爆,薛大鼎就被張德慘無人道地吊打。薛家在河北道囤積的那點木料,打了個六折,落在華潤號手裡。
「對了操之,聽聞汝與黑水蠻商,頗有往來?」
「此乃長安舊事,彼時『松下聽風』欺辱三星洞洞主索尼,便順手拔刀相助了一回。只是那洞主倒也會做人,東珠不曾少了成色給我。」
聽到張德沒提太子殿下,薛大鼎內心微微驚訝:傳言果然真切,這豎子與太子殿下莫逆,若是同他結交深厚,將來河東薛氏若要在中樞有一席之地,吾必有機遇也。
和鄭穗本賈敦頤不同,河東薛氏好歹也是世家豪門,雖然比不上五姓七望,不過卻也是溫家堡的水平。唯一差距就是拼演技沒拼過,好在兒孫還算給力,薛禮別的不敢說,和張大象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人生三大鐵,目前也就李淵和裴寂能比擬。
「操之啊,若是老夫將浮水河口的河口兩千畝地送給你,不知道願不願意收下啊?」
這東光縣中,酒樓也談不上什麼風雅,就是臨河看得見白橋的地方,有個敞開的廂房。薛大鼎自飲自酌一杯,語氣不動聲色,卻是看張德怎麼應對。
老張呵呵一笑,心中暗道:這薛老頭還真是有點意思啊,兩千畝碼頭的地,說給就給?將來木料市場建立起來,寸土寸金那是必須的啊。
如今內河跑的船,都是平地方頭的沙船,雖然載重也很可觀,卻不能走海路,隨便一個浪頭過來,就翻了船。
只是要造尖底福船,卻是麻煩,船工不夠且不去說,朝廷盯著就是沒轍。
之前拼了老命,才算是在李董那裡打了哈哈,但要是有人要掀老底,那就蛋疼了。
「世叔,都是自己人,小侄與仁貴兄素來親善,世叔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薛大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正色道:「老夫想修渠,聯通永濟渠和浮水,引入無棣河。」
「叔父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小侄感動肺腑,由衷欽佩。」
張德連忙假惺惺地露出敬仰的眼神,然而薛大鼎卻不吃這一套,淡然道:「然則老夫手中無錢也無糧,若要征伐徭役,只怕要兩年以後。兩年後,老夫還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