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頁
咔嚓!
房遺愛臉皮抖了一下,黃瓜咬的脆響:「阿耶,不至於吧?若真是死了十萬八萬,還不鬧得滿城風雨路人皆知?」
「這才是張德厲害處。」房玄齡看著房遺愛,「這是個定了心思,便甚麼都可犧牲之輩,老夫平生最忌憚的人物,便是此類。」
「呃……可阿耶還是讓俺跟他胡混?」
斜眼看著房遺愛,房玄齡微微閉目,神色很是放鬆,哪有之前面見阿羅本時候的「頹唐」:「你懂甚麼?他又不是要造皇帝的反,那如何折騰,又有何懼?」
「說來也是,俺要是有武漢這等基業,不造反等著作甚?皇帝要是知曉,還不是要琢磨如何勾了你的性命?不如造反。」
「你這句話,倒是說得極為在理。不過不管如何,如今房、范兩家,不管在南在北,都要借他『勢力』,將來他是被皇帝誅三族還是舉族流放,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與老夫無關。」
「俺倒是覺得張操之比俺還混。」
「……」
房玄齡愣了一下,竟是覺得兒子這一回說的話,更加在理了。
第二十七章 例外
「這個阿羅本確實持有御批文牒。」
江漢觀察使府中,張貞跟張德匯報了情況,之前「景教」諸法師想要在「番邦奴工」中傳教,這是皇帝特許的,只要「景教」不在「百姓」中傳教即可。
「噢?」
老張不無惡意地揣摩,這大概是李董隨手之舉。
但今時不同往日,老張也懶得理會是有心還是無心,凡是越線的宗教,管你外來和尚還是本地和尚,統統都是一併打殺了帳。連黃州禪宗都不敢放肆,何況區區「景教」,整個唐朝加起來的門徒,有沒有五百個都兩說。
「宗長可要見一見?」
「四郎你怎麼看?」
「以我之見,不如轟走,這番僧狂的很,言必稱『皇命』,府內不少人都是有些忐忑,說到底,皇帝最大。」
「也是,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情,便見上一見。」
老張打定主意要亮明態度,省得府內官僚太過小心忌憚。一個番僧也讓一干精英「投鼠忌器」,這不是滑稽麼。
固然阿羅本是「狐假虎威」,可這「虎威」能不能抖落在武漢,還兩說呢。
隔了一夜,張貞先行去見了阿羅本和他門人,諸「景教」教眾多有來自敘利亞的,有大馬士革的貴族子弟頗為囂張,沖張貞道:「四郎莫要自誤,我等身負『皇命』,乃是欽定傳教法師,非同尋常胡虜番僧,此行亦是為陛下謀萬世不滅之基業……」
可去你的吧!
張貞內心瘋狂地吐槽著,還萬世不滅之基業,就你們這幫喪家犬,連老家都呆不住跑來唐朝,還裝什麼裝?
國朝武漢諸官僚的世界觀是相當別致開闊的,畢竟被某條土狗強行「開眼看世界」,不但看了世界,連宇宙都看了,某些甚至連微觀宇宙都看了。
以至於像吳王殿下這種特殊癖好份子,對於宇宙的開端是黑洞還是腦洞,產生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武漢「精英」是知道西突厥以西是波斯,波斯和弗林國又是互爆好多年,大馬士革產「星星鐵」,沒有「癩癩魔」……
長安坊間研究蠻地、胡地的學者,還真不一定知道弗林國乃是「大秦故國」之遺存,但武漢哪怕是曹老爺子這種人瑞,照樣能蹦躂一句「羅馬可惜了」。
「同我說這些作甚?我不過是個跑腿的。」
張貞扔下這句話,便趕緊閃人,他素來跟「和尚」不對付,番僧更是煙霧,實在是不喜歡那些個神神叨叨的物事。
還是物理學、數學好玩。
等到張貞走了,阿羅本諸門徒紛紛吵嚷,有人對阿羅本道:「老師,這『地上魔都』實在是烏煙瘴氣,合該我教大興!」
聽到這話,阿羅本也是情不自禁地點點頭,他是考察過的,自然曉得武漢有著唐朝最多的「番邦之民」。向唐朝百姓傳教,官方是不允許的,能讓「景教」在長安有個地方生存,就已經很不錯了。
放在這個時代來說,當真是寬宏大量氣魄非常。
因為別的地區別的國家,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景教」想要傳教,一定會和當地的「本土宗教」發生衝突,仇殺也就隨之而來。
「景教」在波斯,也只能說是因為波斯沒落,無暇兼顧,這才讓「景教」稍作發展,可連祆教的零頭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景教」在波斯東土的首領,一見著「上國天使」長孫沖,立刻跪了過去,瘋狂舔舐。
實在是熬苦日子,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熬過來的。
誰特麼願意風餐露宿吃沙子,然後死了餵狼?他們又不是心理變態。
於是至今雖然多有消息從西域傳回來,但阿羅本並不知道,河中「景教」已經徹底走上了一條跪舔的不歸路,唐朝大表哥堪稱指路明燈,指哪兒哪兒光明,跺哪兒哪兒罪惡。
然後河中「景教」弄出來的幾代聖女,各種純潔啊美麗啊等詞彙往上面砸,但主要工作就是把大表哥舔的更加乾淨一些。
「榻上蘇武」表示「意識形態」還是要看「物質基礎」,你說你一個漂亮妞的精神世界是為了豐富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可最終不還是指著老夫的開元通寶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