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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張德又轉過去扶著秦瓊:「叔父,上車吧,這車子軟舒些。」
「騎不得馬。」
秦瓊有些羞愧地點點頭,然後上了馬車。
張氏子弟皆是上馬,張德和張大象並列前行。身後甲士左右護衛重臣車隊。勛貴雖說沒有披甲,卻也是腰間佩劍,馬兒雄壯。
中書令的馬車內,暖和的熱流使得溫彥博長長地吐了口氣,忽冷忽熱,讓他腦海也不斷地激盪起來。
「張公謹來勢洶洶啊。」
溫大臨若有所感,隔著玻璃窗,看著窗外風雪,又想起了自家的皇帝,頓時眉頭微皺。
皇帝和老皇帝區別太大了,硬要分一個特殊之處,大約老皇帝更喜歡密謀籌劃,而眼下這個皇帝,但有三分成算,便是十二分的投入,最是勇猛精進不過。
這樣的雄主,對智計超絕的謀臣文臣來說,不是好老闆。
與此同時,京城之中,因為皇帝突然親自騎馬出城,春明大街早就雞飛狗跳。一頭霧水的百姓更是訝異,幾番打聽,才知道今日是定襄都督府督府鄒國公回京。
後宮之中,長孫無垢正在刺繡,一旁女兒攏著新制絲線。小小的織機擺放在皇后的住所,李麗質熟練地併線織布,經緯交錯,不多時,就有寸許白絹出現。
母女二人都安心地做著事情,好一會兒,長孫無垢放下手中的活計,素手攏在袖中,正坐問道:「麗娘,東關窯場近來如何?」
「新制了些許白瓷,甚是緊俏。」
她也停下了手中的夥計,安靜地坐在那裡,等著母親問話。
「嗯。」長孫皇后微微點頭,「張德來年出任工部,與他見面的次數,也會多一些。」
「阿娘……」
李麗質一臉的糾結,些許緋紅,卻更多的還是糾結。
「今時不同往日。」
一臉正色的長孫皇后說了一句,頓了頓,「此話,予一年前說過,兩年前也說過,但予還是要說,今時不同往日。」
言罷,緩緩起立的長孫無垢慢慢行走,這裡是龍首原下,居高臨下,哪怕隔著宮牆,都能看到外麵坊市的高樓。佛塔坊間聳立,道觀煙火沖天。然而任你神佛香火如何鼎盛,卻還是只能在天子腳下。
「麗娘,你耶耶出城迎接的不是張公謹。」
長孫皇后伸出一根蔥白手指,指甲蓋上塗了紅色的指甲油,指尖划過窗棱後的玻璃,一國皇后,更是用指甲蓋叩碰了一下玻璃,發出咚咚聲,這才作罷。
「阿耶視鄒國公為手足,出城迎接,乃是君臣佳話……」李麗志小聲地說著,也不知道算不算分辨。
不過長孫皇后卻是笑了:「這天下,哪有什麼君臣佳話。」
「可是……」
「張德十歲入京,八年以來,長安新奇之事,泰半繫於其身。」長孫皇后很平靜地說著這個事實,「彼時儒門,不外言及乃工匠俗人。然則……」
頓了頓,長孫皇后拿起一隻骨瓷花瓶擺件:「連冉仁才這等蠻帥出身,竟也迫切相交,真是聞所未聞。」
「阿娘。」
「你阿耶要施恩於張公謹。」
長孫皇后面帶微笑,伸手摩挲了一下女兒的絕美面容,「麗娘屬意張德,予心知肚明。」
李麗志眼眸閃動,嘴唇翕張,卻沒說什麼。
「且看著吧。」
長孫皇后依然淡然地笑著,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而對張德來說,李皇帝出城迎接已經夠糟糕的了。結果還上演一出「聖君風雪迎賢臣」的戲碼,這讓老張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渾身難受。
「這特麼簡直日了狗了。」
張德壓根都發酸,用菊花想都能知道李世民又開始販賣大唐版上等雞湯。可廣大人民群眾就吃這套,別說圍觀的人民群眾,就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也是紛紛交口稱讚。
大雪天的,風還這麼大,跟刀子似的刮臉上。老闆親自迎接也就算了,還勞斯萊斯不坐,專門騎了個電驢去風雪中候著。
別說上帝,連昊天上帝都感動的哭了。
就張叔叔被公主老婆吊起來打的狀態,再加上老闆這麼厚待,老張完全可以想像張氏接下來面對皇族是何等的被動。
到了這個地步,你要說摔到掉渣的張叔叔不是皇帝陛下的貼心小棉襖,特麼的誰信啊。
搞不好還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覺得張叔叔就是仗著自己帥,勾引皇帝來著……
老張感慨一聲:張氏發家致富的根基是摔到掉渣的張叔叔,可最大的漏洞也是啊。
看了看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面色潮紅的張大象張大素張大安,老張很心塞,不怕神裝對手,只怕智障隊友啊。
媽的智障。
第七十八章 糾結的老陰貨
車馬行至槽渠之南的大豐泉,這是新開的一窩泉眼,放在冷天,絕對算得上是溫泉。附近有個莊子,是李孝恭的,後來李孝恭進獻給了皇帝,皇帝把它賞給了李泰。這幾年李泰沒少在這裡開文藝交流會,主要活動就是文化界人士的聯歡大會……
總之,這是一個讓張德很羨慕卻又因為主人而望而卻步的地方。
像李泰這種略微圓潤的文藝界新星,老張一向是很敬佩的,尤其是像文化人的無遮大會,你就算玩的再嗨,行內人還能黑自個兒麼?最多給個魏晉風骨啥啥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