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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趁著皇帝和崔氏還沒談妥,老張琢磨著趕緊多弄幾個非法校舍出來。崔季修幫忙招募了一批沒飯吃又不是很方便做官撈錢的讀書人,這些人沒飯吃自然是因為窮,不方便做官自然是因為家庭成分不好。
比如說有的人曾經資助過王世充,有的人給竇建德打過工,有的人曾經在梁師都那裡混過飯,有的爸爸爺爺都被牽連了謀反……就沒有一個是正經的。
年紀最大的快六十了,見了崔季修喊「賢弟」。年紀最小的才十九,見了崔季修喊「大兄」。都不知道這群神經病怎麼論輩分的,更加神經病的是,崔季修居然能認識這麼多神經病,真是讓老張感慨的無以復加。
崔慎怎一個牛逼了得。
「這教人識字,怎地還專門設個課?」
「看圖說話是甚個物事?噢……居然是個故事,不錯不錯。」
「咦?還有專門的算學?這是甚麼物事?居然是個算籌?如何用的?」
這幫人倒也沒有提出異議,反正張德怎麼說,他們怎麼做,絕對是優質員工。最令人欣慰的是,他們根本不在意經典有沒有被解讀,或者自己士人的體面被侮辱……總之,張操之給錢,而且待遇非常豐厚,他們很高興。
有些人說不為五斗米折腰,愚蠢!不為五斗米折腰,難道不知道在其位,貪其污嗎?五斗米不要,可以拿五石米嘛。
老張很欣賞這些掌握了知識並且不吝惜傳授對象的讀書人,這種知識分子,願意跟貧下中農打成一片,前途是大大的。
萬一將來革命了,這些知識分子,必然是領導階層啊。比那些個攥著教育權不撒手的落後反動知識分子,實在是強了三條街都不止。
「操之公真乃仁心也,僱工子女,竟亦入學,天下肉食者,多不如矣。」
有個老頭兒感慨萬千,心說小時候要是能有張德這樣的大善人,他也不至於四十歲才學成,然後在梁師都那裡混飯,又很快被唐朝鎮壓了。
老張是無所謂的,他也沒有照搬懷遠那邊的模式,畢竟這裡算學老師不多。臨時抽調人手,也都是從幽州。
畢竟,王孝通他們先行來了河北,帶走了不少算學骨幹。
別的不敢說,掃盲是基本的基本,脫盲之後,才能說進一步的優化勞動力。那些個熊孩子在接受了全新體系的改造之後,會更加容易吸收物理化學知識。等將來實驗室需要人去死的時候,他們內心對改造世界的衝動,會促使他們毫不猶豫的。
求知慾,一旦旺盛起來,是比渴望交配還要激烈的欲望。
「操之公,聽聞工坊員工,若又子女誕生,便賞一犬或一羊?」
有個仿佛老農一般的中年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張德。
「對啊。」
「這……這個……我等學堂先生,不知又有何等福利?」
「較之工人,勝之多矣。」張德笑了笑,這些人有欲望就好,有追求就好,就怕沒有欲望啊。無欲則剛,那怎麼拉人下水誘惑犯罪?
「噢?」
老張於是道:「學堂先生,若有子女,或是馬駒,或是牛犢,再有燻肉半扇,不拘是米麵糧油,總歸是不少於一石的。」
聽了這話,豎著耳朵聽的幾人,都是大喜,連忙行禮笑道:「操之公寬厚待人,吾輩敢不效力?」
張德呵呵一笑,心說全國加起來才多少讀書人?能像你們一樣肯跑到工坊教工農子女讀書認字的,真的很少啊。老子一隻小牛一匹小馬外加半扇熏豬肉,就能打發,里里外外省了多少成本?
一千五百年後,請個博士生過來教三歲的熊孩子,然後就給點熏豬肉打發,這畫面太美,誰都不會這樣想。
薪水張德給的還是高的,畢竟不是私塾,也不需要熊孩子們出束脩,至於拜師禮什麼的,除了喊聲先生,屁也沒有。
張德也沒那個讓學堂里的熊孩子知禮,他最希望的就是,這群熊孩子長大了,能成為有知識的……工人。
作為一個權貴工場主,老張的一顆心,全部都拴在了小霸王學習機上。
「操之,已有定論!」
張德回到住處,薛大鼎就帶著人過來,一臉的肅然:「房相之父靈柩,儀仗皆由朝廷布置。」
果然,這個行為已經不是房玄齡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帶有濃重的官方性質。
甭管是不是作秀吧,至少李董這樣干,能收攏不少好名聲,尤其是洛陽以東的名門之間,肯定能賺個口碑。
厚待下臣這個優質標籤一貼,至少對普通的小家族來說,很有吸引力。不是誰都能和五姓七望那樣不鳥皇帝的。
「清河那邊,可有消息穿出來?」
張德關係的另外一件事情,房玄齡和清河崔氏,到底談的怎麼樣!
「房相準備採訪易州,已經離開貝州,清河大房小房,都沒有消息傳出來。」
薛大鼎話音剛落,院子外傳來馬蹄聲。
然後崔慎推門進來,擦著汗看著張德道:「崔……崔……崔弘道!」
「嗯?!」
「要……要來!」
崔弘道?
「崔弘道來哪裡?」
「滄……滄州!」
說著,崔慎趕緊掏出炭筆宣紙,在上面寫道:崔弘道欲在徐州種茶。
張德眼睛一亮:徐州?徐州好啊,徐州也是能種茶的,而且剛好在江北茶葉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