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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張綠水豎起三根手指,嘖嘖讚嘆,「今日真是成了牛馬騾子。」
「哈哈哈哈……」
李奉誡大笑,上官儀雖然也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可還是浮現出了尷尬的神色。
「大人,世叔。」
不過很顯然一臉微笑的張綠水很喜歡這個年輕人,而且似乎還混熟了。上官庭芝行禮之後,滿肚子的話想要說,只是抖了半天的手,居然都想不起來得先說什麼。
「大哥,拜師的事情,已經妥帖了。」
不等兒子說話,上官儀先開口給了個好消息。上官庭芝雖然長相隨了上官儀,但性格做派卻不似。究其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有上官庭芝這個兒子的時候,上官儀連十八歲都沒有。
說是父子,其實站在街上,大多都以為是兄弟。
實際上也是有這麼點意思,上官儀並不是做表率來帶兒子,對上官庭芝還是相當寬容的,這也形成上官庭芝頗為好奇有點膽大的性格。
於是乎,當聽到上官儀先行報喜。上官庭芝想也沒想,眉飛色舞地獻給李奉誡行了個大禮,把喝茶的李奉誡差點沒嗆死。
「先生在上,學生必定勤學苦修,不負先生所期。」
李奉誡本心其實也沒什麼期不期的,但上官庭芝都這麼說了,他也不能說「我幹了,你隨意」,只好道:「給你琢磨個表字,也算有了字號,將來行走江淮江南,也是有頭有臉的。」
「多謝先生!」
正說話呢,張綠水把門帶了一扇,就見雲消霧散的,陽光唰的一下,就從門窗竄了進來。
因為用的玻璃偏琉璃色,質地不怎麼好,通透性也一般般,可就是這麼個「劣勢」,倒是讓這一抹陽光,宛若一道金色匹練,閃的李奉誡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
「嘿!有了!」
李奉誡猛地一擊掌,「既然天公所賜,那某就順了好意。這一道光,便做自號。」
一旁上官儀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老夫以為不擺上一場,已經夠隨便了,不曾想,這「李狂人」隨性到這般地步。
取了表字,李奉誡難得磨墨提筆,專門給上官庭芝做了印鑑字帖,然後拜託張綠水,尋了江都厲害的金石巧匠,給上官庭芝做了一枚金玉印章。
幾天後得了印章的上官庭芝很是歡喜,在江都玩了幾天,種種新奇讓他大開眼界,四處遊玩,倒是還真認識了不少人。
上官儀也沒有去管他,畢竟這裡有李奉誡,能出什麼事情。
「金虹兄!金虹兄!這裡,這裡!」
這一日,上官庭芝要去魚市碼頭看看,因為臨時保鏢加嚮導張綠水說過,魚市碼頭每天早上,都有稀奇古怪的海貨靠岸。前幾回去的晚,但也見著切了一半的鯨魚,著實讓上官庭芝興奮不已。
期間認識了一個在吳王府做伴讀的後生,都愛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於是就成了朋友,搭夥去魚市碼頭看個風景。
「李兄!怎地恁般早!」
上官庭芝打了個招呼,還從手袋中,摸了一塊酥餅,「先生自家的酥餅,好味無比。」
「金虹兄當真快活,李總編管你倒是不嚴。」
「怎麼,李兄很嚴麼?」
「如何不嚴?這回來揚州,也不過是因為王府出來採買玻璃,這才得空跟著出來。唉,本以為吳王府要瀟灑些,沒曾想也是一撮撮的俗務。」
言罷,這後生笑道,「不去提這些個煩惱,對了,金虹兄,今日是王東海那邊的扶桑船過來,少不得有古怪物事,若是有個大蟹,買回去吃一頓也好。」
「大蟹,有多大?」
「好大。」
正說著,遠處就有掛著幡子的漁船陸續靠岸。
第四十四章 李二十郎
「李兄,聽你口音,怎地像是關內來的?」
因為同歲,雖說沒互換生辰,但同齡人志趣相投,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上官庭芝本就對揚州之行充滿好奇,如今自然是越發滿意。
「也不是沒學洛下音,只是舌根短一些,說不靈光。」
說罷,還伸出舌頭,給上官庭芝看他舌頭下面那根不長的「筋」。
「咦?還真是啊。」
上官庭芝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然後道,「說出來李兄不信,我老家是陝州哩。」
「當真?如此說來,還能稱個鄉黨。」
「他想聞鄉音,此乃大喜。」
二人說的快活,頓時更加親近,不敢說勾肩搭背,卻是手牽手閒逛市場。
只是手還沒牽上,有個身材佝僂的老漢開了口:「二十郎,莫要忘了,府里還有活計呢。」
「是是是,知道了。」
李二十郎頓時一張開心的笑臉就垮了下去,看著上官庭芝很是苦逼的模樣。
半晌,嘆了口氣,李二十郎才道:「讓金虹兄見笑了。」
「見笑甚麼,在京城,見慣高門之內辛苦。李兄努力就是。」
「那就承你吉言。」
那佝僂老漢頓時又開了口:「二十郎,以身作則啊,當初來王府,可是親口所言。」
「是是是,以身作則,以身作則,我知道了!」
老漢見狀,也不惱也不罵,橫豎就是掛著一張死人臉,由著李二十郎發泄去。
眼神中略帶狐疑的上官庭芝暗道:這老漢不像是個不會說話的,怎地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