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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就是「胡逗洲」,如今是整個江東最大的豆類作物種植基地,偶爾會種一些水稻,但產量有限。
肉牛的主要消費市場不多,但消耗量不小,也省得耕牛時不時想不開就去自殺。
除了肉牛之外,奶牛、耕牛才是大頭。因為科學養殖的緣故,加上豆類加工技術的進步,使得飼料成本大大降低。乃至還專門有土豪要吃「草飼」肉牛的狀況,其中又以洛陽尤為突出。
大運河上面跑的船,多少都會帶一頭「犎牛」,到長安就殺,一頭牛出幾百斤好肉輕輕鬆鬆。
同樣的,因為養殖效率提高,耕牛對一般的小農來說,價錢也不再是「天價」,配合曲轅犁,以往一戶百畝的狀況,可以擴大到五百畝乃至千畝。最終小農願意不願意,都會轉型成小型地主,從小有產者,變成土豪……
儘管都是土地兼併,但這種情況卻有點不同,這些自力更生依託先進技術的小農家庭,往往都是通過贖買或者開荒的方式來獲得新田。
在不傾軋舊有勢力的同時,等於把地方土豪的總數量擴大,多少也算是為緩和社會矛盾作出了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大貢獻。
「這裡的奶牛場,老夫記得。」
江陰靠近常熟的地界,有一塊地是張氏的。原本是個土石混合的破落地,臨江更是灘涂沙地,基本沒什麼人在這裡討生活。大多數只有本地的破落戶或者犯事的窮橫,才會流竄到這裡抓魚摸蝦為生。
「自家的場地,還能不記得?」
陪同過來視察的李芷兒翻了個白眼,一旁張大安指了指遠處的招牌,「還是虞世兄題的字,此間奶干、奶酪,大多都發往扶桑、大小流求。探險隊也多有來此採購,東海這裡能產奶的大型牧場,就這一家。」
虞昶的字很豪氣,跟他老子虞世南還是有點不同,「梁豐奶業」四個字奔放有力,全然不像一個蘇州老鐵的氣質。
「叫乳業不好麼?怎地叫奶業。」
「可是覺得不雅?小弟倒是覺得還好。」
一旁李芷兒頓時不說話,只覺得兩個流氓一本正經說這個的時候,全然面不改色也是很有水平。
「老大人過世的時候,很多物業都沒有交代乾淨,我那時哪能曉得哪裡哪裡還有自家場地?若非有坦叔在,也是麻煩的很。」
扭過頭,老張又回應著李芷兒之前的問話。
牧場範圍極大,除了養殖大型牲口之外,還有大量水果園,劃分的極為清楚。有專門的葡萄園,葡萄園附近隨處可見釀酒作坊以及製作葡萄乾的陰乾房。空氣中偶爾還會傳來發酵的酸味,卻不難為,正相反,聞上去極為舒適。
和葡萄園相鄰的,多是桃園,間或還能看到種植獼猴桃,只是現在都光禿禿的,也沒什綠意。
「往北是不是菌菇場?」
「正是。眼下都能用上暖房,種類不少。不過最好賣的,還是蘑菇。」
因為靠近牧場,從混合牛糞的草堆里竄出來的野生蘑菇價錢極高,菌菇房培育出來的,反而鮮頭不如這種「野味」。
清明前後這種新式的小蘑菇,在江陰和常熟,往往半斤蘑菇能換一隻肥雞。
這些都是張德十歲之前,在江陰老家撈的外快。時隔二十多年再來看看,倒是覺得有點小激動。
「老夫離鄉時,這地界極為破落,連個村里都沒有。如今居然不但有村里,還有市鎮,著實變化驚人。」
「前面街市,叫作『牛市街』,原本是交易牲口的。叫著叫著,倒是成了地名。」
此時的街市顯然不會再進行牲口交易,但還是能看出來當年牲口交易的痕跡。大量的圈欄房被留了下來,然後改造成了各種鋪面,主要是茶肆酒樓。除了彈琵琶的胡姬之外,也能看到吹簫拉弦的倭女新羅婢。
各種胡琴都能看到,除了胡琴之外,還有蕃地弦子,男女老少的優伶極多,只是很顯然都不怎麼「高檔」。
不過也很正常,因為這麼個地界,本就更加的鄉土。
這是為數不多江東大量平民騎馬行走的地方,休假前來喝酒的牛仔隨處可見。這些牛仔大多都是本地農家子弟打工,口音一聽就能聽出來。
即便偶有蘇州州城來的,也很少有穿絲袍的,而是棉袍裹著,腦袋再包個狗皮帽子,自是沒有什麼「貴氣」。
到處都是黃腔葷段子,不管男女都愛聽,也就更缺檔次。
張德一行人是騎馬視察的,穿的雖然是常服,但縣太爺的排場早就擺開,道路早就被清場。
不過聽戲聽曲喝酒喝茶的食客們倒也沒有多大的敬畏,只是隔著圈欄圍觀,或是遠遠地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張德。
毫無疑問,須髯濃密身材壯碩的張德,明顯要比縣太爺要地位高的樣子。
「縣令大人旁邊騎馬的是誰?」
「我看出了張梁豐,應該就沒有別人。」
「噫!原來是東家來了!」
問話的人頓時臉色一喜,極為狗腿地往外走去,扎在人堆里在那裡沖張德堆笑。
「呸!甚麼東西,也跟著喊東家……」
答話的老鄉也是無語,這種「面子」也要爭,簡直酸的倒牙。
「來人。」
「宗長。」
見張德喊話,親隨上前聽候。
「難得來一回,拿些錢來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