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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杜天王目光沉著:「商人投機,自尋顯貴豪門,臣以為,當震懾名望,以殺攀比之風!」
「……」
「……」
「……」
你要反腐倡廉,我就擴大化。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差不多一個意思。
李董當下沒琢磨出味道來,當然也可能琢磨出味道來,但還是覺得「克明是個好同志」。
然而像長孫無忌這種眼下就靠兒子找張操之討飯的人來說,這特麼就是憋著壞啊。
一個壞人,他要想方設法做好事,其實是很難的。但一個好人,鼓起勇氣做壞事,往往破壞力還是可以的。
座談會的討論核心其實不是「重農抑商」或者「本末之論」,而是革命隊伍到底還純不純潔……
不過對死過一回的杜天王來說,只要大方向上屁股坐皇帝這裡,剩下的基本都可以考慮。
畢竟,到了天王級的地位,只要不是裴寂那種上代渣渣,皇帝是不敢隨便動的。沒瞧見李靖都還好好的麼?別說李靖,李績這個渾水摸魚高手,如今也不過是在長安隴右兩頭跑,爭取貞觀九年之後,就在家裡辦喜酒等著抱孫子帶孩子……
溫彥博瞄了一眼杜如晦,曾經他想挑戰一下四大天王,但房玄齡一通老拳,把他打了個半身不遂,差點溫氏子弟出不了太原。後來他覺得長孫無忌這種賣妹妹的下台人物可以隱晦地調戲一下,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長孫無忌直接開新聞發布會表示自己退役。然後皇帝大老闆感動的賞了一套京城大宅子,沒有二三十萬貫下不來的那種……
再後來,感覺杜天王可能是要死,挺不過大前年前年或者去年。於是等啊等啊,杜天王休息了兩年,虎軀一震重出江湖,然後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河南道跟房玄齡一起玩雙打,登萊水軍一躍成為最大的物流單位。杜天王的兒子數錢數到手抽筋。
王珪一看火沒燒到太子徒弟,心中暗道:杜克明竟是這等膽色,真是令人欽佩。
然而杜如晦自己心知肚明,皇帝這個人就是愛面子,更愛里子。要殺攀比之風是假,通過「重農抑商」這個國策,來敲打在江南划水的李承乾,才是目的。
所以,大方向上,杜如晦無所謂的。但內里的好處,他是半點都不會讓。
萬一皇帝要拿東北的商圈作為籌碼直接搞殘李承乾的助力,豈不是自己也賠了?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第六十四章 南郊直道
荊州水道的主要民間棧橋,都開始修建私人碼頭。官面上,這個政策是不允許的。不過地方土豪當然可以繞過這個政策,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一般而言,地方鄉賢的政治權力,占據了州縣府城的六成。
皇權不下鄉,從來不是嘴上說說的事情。
「那華潤號的江陰子,畜生淫賊!錙銖必較的小人!」
暴怒的地方土豪在那裡砸著桌子,桌上那瓷茶杯差點震下來,嚇的僕役一陣心驚肉跳。
華潤號的檔頭掌柜主事,基本上都是張德的同族鄉黨。河北道河南道主要是江水張氏北宗的人,張公謹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不過錢不過手,張德也不可能讓這幫人掌握錢流,基本上這些人還只是負責具體事務的檔頭,然後掌握一部分人事權。
財權張德從在長安站穩根基開始,就沒扔出去過,即便是張公謹,面對雜七雜八的帳目,也是一頭霧水。別說張公謹,就是讓全長安出挑的老掌柜來查帳,也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懂。
「宗長,這話也就只能在家中說,切不能在外失言。」荊州本地的豪族蔡家,山南道頗有人脈,又跟皇族宗親沾關係。統軍府中,也有蔡氏子弟任職,便是皇帝那裡,也能說得上話,畢竟,皇帝的「飛騎」中,就有蔡氏。
「武士彠那老犬在荊州,保利營造修路頂天不過七百方的水泥兩里路。這老犬還沒離開荊州呢,蔡家碼頭的那段路,居然一里路就用了六百方的水泥?這水泥是銀做的?」
暴怒的蔡氏宗長恨不得將保利營造和華潤商號的荊州大掌柜咬死,不過他這也是氣話,京中權貴,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更何況是京中權貴都得罪不起的華潤號。
別人不清楚,作為宗長,他還是知道華潤號這次南下的靠山中,就有房謀杜斷外加李靖這等重臣。不僅如此,李孝恭這樣的特殊親王,其左右親眷子弟,也是在風波詭譎之中,冒出了腦袋,在保利營造的州城大本營露了個面。
李孝恭基本就是只能腐敗至死了,他的大腿可能還不如魏徵的粗,照理說不用怕他。不過蔡氏宗長很清楚,皇帝防著王爺那是皇帝的事情,你自己拿王爺當獨夫,那就對不住了。
辱及皇家,除非是「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行情,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江陰人朝中有人。」
宗族老人不急不慢,淺飲了一口茶,「這水泥,又是長安先出的,自然是他們京城的人說了算。」
「實在是可惡啊……」蔡氏宗長也是糾結,自然知道這不是他能左右的。只是覺得自己的面子沒武士彠大,多少有些憋屈。
不過不憋屈也不行,如今南方入京的指路明燈,就是華潤系的商號。除開保利營造幫忙「利其器」然後「善其事」,還有順豐號作保轉運物產。
而且長安南郊的新修直道,名義上是琅琊公主府捐獻給朝廷的。地權當然還在琅琊公主李蔻手中,但這條直道,所有權給了朝廷,約定用到琅琊公主的兒子成年。臨時性的所有權看上去是雞肋,但試運營兩個月之後,民部工部禮部就三部堂拜訪琅琊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