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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谷縣那點麻料,一年下來也就幾千貫。當官的吃吃喝喝再加孝敬,正經讓利給平頭百姓的,也就種地的辛苦錢,大多數人一琢磨,這特麼還不如去河套打工呢。
王中的走了溫彥博的門路,使了多少錢,張德也不清楚。不過這會兒太谷縣卻是柳明傳接任,這裡頭有什麼貓膩,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好在柳明傳腦子靈光,比王中的強多了,周遭數縣他跑了一遍,同僚們交口稱讚,都準備大力搞招商引資活動。然後因為背靠張德,妹夫又更溫彥博搭上了關係,那真是幾頭通吃。
「哥哥,那常二是個浪蕩子,怎地尋他來做這等買賣。」
「就是啊哥哥,長安偌大的財源,洛陽好大的買賣,哥哥怎地肥水流了外人田。」
「小弟聽說,洛陽這廝也是坊里尋花問柳的貨色,上不得台面。」
忠義社的老巢,草料場內等著一群小弟們說完,張德才道,「洛陽豪門,你們有幾個能說動的?且不說洛陽,長安城東,勛貴家裡哪個沒有馬騾車隊?尋我等運送,難道不怕我等吃了他們的財貨?再者,有些私密事體,更是不願露底,我等是外人。」
手指點了點扶手,安菩給張德又添了一杯茶水,小夥伴們都等著張德說話。
「大戶都想吃,這不假。但性急能吃上熱豆腐嗎?你們難道不清楚北都來京的腳程何等難走?洛陽是太平地界不假,可這一去哪怕百里,誰能保證沒有綠林廝混的亡命之徒?」
言罷,張德接著道,「前頭我們蓋個文宣王廟,不熟絡的勛貴,有幾家願意摻和進來的?不都是眼見著有些賺頭,再來說話?」
小夥伴們都是點點頭,道理講開了,那就明白的很。
「可是哥哥,常二有個甚的門路。」
「嘖。」
張德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幾人,「我問你們,若是要打聽南里消息,有甚麼人從巴蜀進京,尋誰最快?」
「南里那些青皮遊俠。」
「還不算蠢。」
張德這麼說了一句,那幾人都是反應過來,面紅耳赤。
「就是這個道理了。官面上的人,有幾個願意忙的腳不沾地盯著往來人物?也就是吃著這碗閒飯的青皮,才會做這包打聽。常明直自然不算個人物,可他雖是個渾人,到底在洛陽有些根腳的。且不說常家在陛下心裡如何,光看這青皮遊俠裡頭的門路,他是能說上話的。」
小夥伴們都是若有所思,張德又道,「我等自長安而出,光運送貨品前往洛陽,只是賺了一筆。回來呢?總不見得空著車隊馬隊,白費腳力工錢吧。洛陽大戶,如今是吃不上的,可那些個散戶小門,你有千貫皮貨,我有百貫糧食,積少成多,總能維持個收益。」
頓了頓,呷了一口雀舌,看著這些略有所悟的小夥伴:「不說是幾個月吧,一年半載總歸是要的。有些大戶要跑個門路,總是要和那些管事主事打交道,平康坊點個小娘陪吃陪睡,難道我等去做?這差事,不還是要落在常二身上嗎?」
「便宜了他!」
「這等好事,哥哥不如讓我去辦好了。平康坊小弟熟門熟路啊!」
「哈哈哈哈……」
鬨笑一聲,張德將茶碗放好:「那些個大戶主事,出來辦事總要有些賺頭。咱們吃他主家一貫,返他二百文,這不是兩全其美嗎?日子長了,大戶總能弄下來一二十家,光這糧食押送,就能賺上一筆。還別說如今洛陽也用起了煤爐石炭,這些個日用,不還得有人運嗎?」
「是哩,這一日下來,三口小家也要五六個煤球。若是用那大爐子,起碼也要一二十斤煤塊。一百多個坊,那真是不少啊。」
「對了哥哥,那煤爐甚麼時候擴個場子出來?我家大人要調任蜀州,到時候總要花費一些拉攏下屬同僚。這開銷吃不住啊。」
「此事吾不管,你們若有計較,去尋李大郎。」
李震剛除職,從塞北回來。見張德這麼一說,便正色道:「巴蜀那邊,咱們也是有長久之計的。吐谷渾這光景還沒擺平,不過肯定是要快了。到時候隴右開邊,總歸要用得上人,這煤爐賣過去,還要看兄弟們多多忙碌。隴右的門路干係,家裡有的,這會兒趕緊牽連一番。」
「小弟和薛二交情還不錯,就是上回哥哥把他給嚇著了。如今連城西都不敢跑,也是讓人愁惱。」
「薛定惡這廝,整日跟著越王混跡,竟是也人模狗樣起來。他薛家殺人起家,這夯貨竟要跟著越王殿下玩筆頭,愚蠢之極。」
「也是被哥哥在春明樓嚇著了。」
聽他們一說,張德反應過來,「薛二還在長安?」
「哥哥以為他也混了武職去隴右了吧?」
有人嬉笑起來,「那夯貨本來是要跟著二薛去混個軍功,豈料越王殿下弄了個文學館,這廝就留在京城,要在文學館修習。」
薛萬徹薛萬鈞在隴右刷吐谷渾這個野怪,那是站著領功勞啊,結果薛定惡特麼跑去搞文學工作?這不是腦抽麼?
「越王府設了文學館?」
忽地,老張一個激靈,猛地發現了哪裡不對勁。
「是啊,哥哥不知道?」
張德深吸一口氣,邊上李震咳嗽了一聲,張德這才笑道:「只是聽說置了書坊,沒曾想是文學館。」
和李震對視一眼,李震示意張德不要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