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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東,芙蓉城縣令一臉諂媚看著江水張氏南宗的幾個族老:「哎呀,不知幾位鄉老駕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明府言重了。老朽幾人前來,不過是想和明府商議一事。」
「噢?幾位在江陰德高望重,不知有何要事?」
「明府容稟,老朽幾人,想捐獻些許黃白之物……」
縣令眼睛一亮,頓時眼睛眯成月牙:「諸位不愧是地方宿老,朝廷瑰寶,實在是,讓本官慚愧,慚愧啊。」
「大令過譽矣。」
同樣在遼西,定襄都督府內,抓了一把草紙衝到茅廁的蘇烈隔著側門吼道:「不成事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找不到老鄉,難道不會找契丹人奚人糊弄一下嗎?蠢貨!待老子完事,看老子不抽死你們——」
側門外一群都督府幕僚頓時雞飛狗跳,連忙逃竄。
七月初七過去沒幾天,雖然長安還在唱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鄒國公的新作「銀燭秋光冷畫屏」,然而很快長安城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祭品祭祀先人。
連皇家也沒有例外,李董還特意跑息王和海陵郡王的墳前點了幾根香,灑了幾杯酒。
七月十五過後沒幾天,大概七月二十左右,陸續在江水一帶,聽說有百姓捧麥拄杖,前往大江投食餵魚,紀念當年在江水一帶行走的豪俠麥鐵杖。
瀘川、富義、江安、合江、綿水,五縣百姓痛哭流涕,哀思今日天下,竟無鐵杖公耶?
襄州七縣百姓更是將麥子擺成人型,行大禮高呼「麥公」。
常州蘇州十一縣百姓更是踴躍捐款捐物,修建廟宇,祭拜麥鐵杖。
消息傳到長安,房謀杜斷笑的眯起了眼睛,李董更是跟老婆眉飛色舞道:「此誠乃百姓所思也。」
然後七月二十八,長安又聽說了一件事情,河北道小兒在唱「可憐遼東河邊骨,鐵馬冰河入夢來」……
很彆扭但是瘮人的一句詩。
接著定襄軍奏報,遼西義民宰羊殺豬,紀念麥公,酒灑塵土之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隱隱有「過河」之聲傳來。
聽到這個消息,李董整個人都熱血沸騰了。
然後縮家裡不出門的老張黑著臉看著帳本,罵罵咧咧道:「媽的錢也沒這樣造的吧!一個民意需要二十文?!太黑了!」
本以為唐朝的民意肯定要便宜點,結果特麼也不便宜啊,一千五百年後選偏僻地方的村長,也就兩桶油。
唉,這年頭,買點民意也要精打細算啊。
第五十章 我們A過去了
最近溫挺比較煩,雖說程處弼李震這些賤人都不在京城,讓他有一種笑看浮雲誰是英雄的寂寞,但是他爹時常問他,最近忠義社有沒有什麼動靜。
唉,忠義社他壓根就沒怎麼去啊。再說了,一群熊孩子扎堆的地方,有什麼好盯著的。
但是,自己的爹是中書令,是宰輔,是候補天王,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敷衍呢?
於是溫挺決定去打聽一下消息,結果剛找上李奉誡,李大郎就說:「溫兄,你久不在社裡活動,已經被除名了四個月了。」
「啊?」
溫挺傻眼了,我被開除了?!我居然被開除了?我爸可是溫彥博!你們居然敢開除我!
然後溫二郎就回去跟溫彥博說了實話,於是在七月二十八,他被溫彥博一耳光抽的當時就懵逼了。
「大人,為何打我?」
「老夫讓你與勛貴子弟熟絡,忠義社雖說被張家小兒把持,然則只要身在其中,便可為耳目。若有風吹草動,焉能事事相瞞?老夫竟然生了你這樣一個愚蠢之徒!」
聽說大江一帶有百姓紀念麥鐵杖的時候,溫彥博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等到崔家派人打聽到消息,說是襄州尉遲家兄弟二人在大肆走動,金銀財貨如流水一般散出的時候,溫彥博就暗叫糟糕。
然而這個時間差比較致命,更加讓他難以解決的是,現在是七月,紀念亡魂乃是自古有之的習俗。
南方獠人作亂,百姓思念如麥鐵杖一般的豪俠,希望還有這樣的「俠義」之人出現,也是無法指摘的事情。
至於江東,南陳故人追思擎傘壯士,又有何不可?莫非要打壓南方人不成?
然後常州蘇州兩地有鄉紳出資修建廟宇紀念麥鐵杖,乃是百姓的自發之舉,還和當地官府打過招呼的。一沒有為難朝廷,二沒有擾亂地方,簡直是義民中的義民,太讓人感動了。
崔家盧家得到消息,已經非常滯後,京城的人也去了程府房府打聽,結果崔氏盧氏都是一頭霧水:還有這事兒?
到了這個地步,溫彥博知道,這事兒要糟。
果不其然,七月二十九,也就是河北道的事情在長安傳的有板有眼的第二天,大朝會上,虞世南突然就冒出來一句:「啟奏陛下,臣聞蘇常兩地,有萬民共襄義舉,為紀念忠義之士,修建廟宇。江東諸州百姓風聞之後,踴躍前往修廟工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皆為感念亡故義士也。」
「噢?竟有此事?」
李董一臉驚異,非常的不可思議,「不知是哪位義士,竟讓百姓如此慷慨激越?」
虞世南一臉感慨:「臣不敢言。」
「卿有何不敢?」
「因為蘇常百姓萬民上書州府,言此義士乃前隋忠臣,恐引陛下朝廷為難,故望州府諸官,勿要上奏此事。然則此等洶洶民意,蘇常州官焉敢不報?」虞世南頓了頓,「然則上報實乃官員本分,不報乃是順應民意,蘇常諸官兩相為難,便將此事託付於微臣,望微臣施展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