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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種人組成的各種商業部落、遊牧部落、漁獵部落,遭受了一連串的打擊之後,大小六十餘國從河中地區消失。比他們更早歸順唐軍的吐火羅諸部,此時已經組織了一支僕從軍,進入到了木鹿,成為了長孫沖的「親兵」近衛。
火尋國的故城還能看到被摧毀的痕跡,只是順著城市的殘垣斷壁,到處都是正在忙碌的戰俘和奴隸,以及那些為了換取口糧前來做工的普通人。
男女老少都有,大量的冰磚雪塊壘砌著又長又高的牆壁。
牆壁還有很大的坡面,為的就是對暴風雪的到來能夠有支撐。裹的像粽子的工程師們不斷地視察著工段,而每一個工段附近,都會有整整齊齊的冰屋雪房,這些都是戰俘和奴隸的宿舍。
唐人神乎其神的施工手段,把河中地區成百上千部族的戰俘奴隸都震驚到了。而除了這些,大量的「巨鹿」出現在這裡,還有身材矮小的僕從軍為唐軍服務。這些自稱「流鬼國」的小矮子很擅長使喚「巨鹿」,配合唐軍的器械,整個火尋國故城的四周,都是到處流竄的雪爬犁。
「他叫什麼?」
「將軍,他叫埃米爾,是海西一部的酋長。」
「居然有王冠,看來是受過教化的,非是尋常蠻夷。」
「聽聞曾前往弗林國朝覲,受弗林國國教教化,曾聯手可薩部截殺過景教教眾。」
「阿羅本?」
「正是阿羅本大法師所屬之教門。」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肥胖「國王」雙手托著王冠,頭也不敢抬,他穿的極為單薄,只有一條毯子蓋在身上,雙臂裸露在外面,額頭上,卻還是冒著冷汗。
「能知道投降,不算太笨。」
程處弼揮揮手,「擇選其部女子,少年為奴,少女為婢。賞給吐火羅人的木鹿軍。」
「是!」
「記得上報敦煌宮。」
「是!」
看到程處弼居然揮手,而不是手摁在橫刀上,那「國王」頓時喜極而泣,竟是顧不得害怕,用古怪的方言大喊大叫。
和安菩不同,程處弼的一切,熟悉起來太容易了。
他手握著刀,就是要殺人;不握刀,就不殺。
從無例外。
「將軍,如今『孤懸』在外,還是早早返轉安息州。」
「冰天雪地怕個甚麼?本督不怕胡虜行險偷襲,就怕尋不得胡虜所在。」
言罷,程處弼對周圍將校道,「明年朝廷就要下派州縣官吏,修路是應有之意,只是州縣主官,不會再有本地豪強擔任,諸君若有甚麼想法,現在跟本督提還來得及。」
一眾將校都沒有說話,願意走的廝殺漢,早就走了。留下來的,都是準備再搏個傳家前程的。
離開的話,也就只有「剿匪」這條路,就算升,也升不了多少。至於針對「叛逆」,也不是那麼容易操弄的。只要玩「逼反」或者「養寇自重」這條路,敦煌宮也好,郭孝恪也罷,都不是傻子。
更何況,頂頭上司程處弼殺人不眨眼,不會因為你跟了多年就會放你一馬。
「將軍,河中本就地廣人稀,再遷徙一批,怕是人力不濟啊。」
「這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程處弼揮揮手,沒有繼續討論此事的意思,「此乃百年大計。」
聽到程處弼的話,眾將校幕僚都是沒有廢話,抱拳行禮之後,內心都是略微驚訝,大概是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深的布置。
第七章 百年大計
烏滸河正是更名為「西媯水」,並且在一百多年前波斯和突厥的交界處勒石立碑。隔著一條河,遠方就是烏拉赫國故地,而在東北側,勒石立碑處,一座雄關矗立在寒冬的暴風雪中。
「抄錄複印,然後燒了。」
「是,將軍。」
敦煌宮在冬季派人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搜集河中諸國諸部的文典。有些文典跟現在的「土著」無關,跟前任「土著」也無關,時間線拉的很長,其中夾雜著字母文字和象形文字。
只不過其中張騫、班超的形象,還是能夠清晰可見的。
木鹿來的長孫沖親隨之一蘇拉,是遠西土著,且是景教教眾之一。他翻譯了一部分文典,說是這些文字可能是希臘文。
為數不多的證據,大概就是「西媯水」原先的名字「烏滸河」,在希臘文字中的表音是「烏滸思」。
很多文典都是木板,保存的還行。除了木板,還有泥板,泥板多是楔形文字,蘇拉認為這些文字可能跟敘利亞有關,但他一個都不認識。
阿羅本老神父作為敘利亞人,在收到一塊泥板之後,表示也不認識,只是隱隱猜測可能在敘利亞附近某些部族可能用過。
因為泥板的材質看上去很眼熟。
消息傳回河中的時候,已經開始了暴風雪,程處弼也沒有再浪費時間去求證什麼。而是讓敦煌宮派來的學者、內侍們收攏抄錄做了備份,然後就把這些文典盡數焚毀或者砸碎。
「去其風貌」從來都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操作的過程相當的麻煩。
比如西突厥人稱呼「烏滸河」為「達雅」,這個稱呼在唐軍地盤上是禁絕出現的。而敦煌宮請來的「西媯水」之名,其實在漢朝就已經把「烏滸河」命名為「媯水」。
根據古土著語音反切命名是常有的事情,但如果漢朝野心不夠,大概率會命名為「鬼水」,而不會是跟「五帝之一」虞舜牽扯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