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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的武昌還不是老張非法穿越前的武昌,在圍湖造田、圍圩造田、壘田修壩之前,也沒有什麼武昌魚可以吃。因為陸機這位吳國老鐵吃的魚,跟老張非法穿越之前吃的,不是同一條……
魚是同一種魚,只是地理位置偏差有點大。如今的武昌城,更多的像鄂城。魚蝦雖多,卻是問長江水神討要的,湖裡面折騰的人,多是江夏鄉下的老哥。
因此如果武漢本地的官僚,有漢陽或者江夏的,要調崗去武昌,一般都會說「駕舟北上」「乘車東行」,而不是「騎馬南下」。實在是因為這地界有一段長江是先向北,拐個彎再向南,然後再向北,再向南,最後再向南……
總之,這是一個駕舟也能玩飄移的刺激地方。
張三郎前往武昌之後,先是請客跟同僚們一起吃飯。武昌縣令其實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乃是長孫無忌堂兄弟的外甥,交情有點遠,但總歸算是有交情。而且縣令年紀也不大,論起來,還要叫韓瑗一聲姨夫,而韓瑗韓伯玉,跟張德那是十好幾年的交情。
當年老張還被長孫沖大表哥「橫挑眉毛豎挑眼」的時候,韓伯玉還是大表哥的跟班,可就是這樣的狀況,韓伯玉跟張操之,居然還成了朋友,可見人情關係,是很微妙的事情。
後來韓瑗去六部行走學習,地方上的人情,主要就是靠張德,中樞的人物,同輩裡面有能量的,也就是鴻臚寺馳騁的長孫沖。可萬萬沒想到大表哥馳騁起來沒個底線,居然在榻上也馳騁了好些年,這就沒辦法了。
於是韓瑗的姨侄來求姨夫幫個忙,韓伯玉就把這事情,扔給了老張。升遷路線簡直就是規劃好的一般,蹭蹭蹭就上去了,這年頭,能在武漢混到縣令位子,那必須是智力、能力、權力紛紛在線的狠角色。
所以,沒有借到長孫阿舅家的勢力,反而是靠了姨夫才風生水起,武昌縣令怎可能不珍惜跟老張的關係?
哪怕是上下級關係。
張利過來做二把手,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接風宴一過,張三郎就跑去「府內釀造廠」調研,他是主抓「副產」的,糧食生產增加,對縣令有加成,對他沒什麼卵用,而他要是能少侵占糧食,那縣令更是要感謝他。
所以張利的調研很順利,還混了二十壇新酒,他並不是特別好酒,留了一半,剩下的全部讓人送到了江夏城,轉交給友朋。
「這酒……嘿。」
一日在後衙休息,小酌了兩杯,頭一次喝新酒的張三郎頓時一愣,「這酒滋味確實獨特,內廠的人說這酒用『糖渣』蒸釀,若如此,豈不是省了不少糧食?」
正琢磨這新酒的好處,忽地外面門子傳來消息,說是府內有公文。
張三郎於是放下酒杯,跑去查閱公文,打開一看,張利嘴角一抽,只覺得渾身難受。
「還真賣去遼東啊。」
公文內容不多,但卻是個聖旨,皇帝下詔,他要拿酒勞軍。
第九十五章 混合雙打
「甘蔗酒」的成本優勢被進一步放大,是因為「府內釀造廠」在試製的過程中,發現如果降低標準,酒精含量控制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發酵周期只需要一旬,也就是十天左右。
而大曲釀造,別的先不提,僅僅是頭次發酵,就要四十天。至於產量更不必多說,何況還占用大量的糧秣,這是最為要緊的地方。
貞觀十九年邊軍數量雖然減少了一成左右,但還是維持在二十萬上下。主要的邊軍軍府,都在是西北地區。哪怕是遼東邊軍,也多是北軍出身,幽州都督府出來的將佐不要太多。
這些地區的地理氣候特點,導致對烈酒的需求量,是有相當的周期律的。一旦入秋,就需要常備烈酒,到冬季時,消耗量更是倍增,一直要持續到春末,草原、苔原、高原出現第一波春季的野羊、野馬、野驢群的遷徙,才算減少需求量。
除此之外,高原地區,尤其是李靖、侯君集舊部的青海軍,幾乎是常年需要烈酒,不僅僅是要自用,鎮壓之外的招撫工作,是需要用到大量的烈酒來和蕃地豪帥交易。牛羊、藥材、皮革、女子……這些物資,除貴金屬硬通貨之外,絹布也不如烈酒好使。
可以說貞觀朝自三年全國大災之後,哪怕明明對「糧食危機」心有餘悸,可捏著鼻子勒緊褲腰帶,也還是放開了釀酒管制。雖說還是朝廷掌控「酒麴」,但各州縣的酒類市場是極大豐富的,屬於朝廷在鹽鐵糖絹煤之外的又一大財源。
即便只是照二十萬邊軍,每人每年消耗十斤酒來計算,一年光邊軍消耗,就要兩百萬斤。
貞觀十五年以來,長安好酒一斤要一貫,便宜的則是一斤二三十文,全國均價普遍維持在一斤一百文左右。
於是不難看出,如果朝廷能夠放開了讓邊軍消耗,保底十斤酒一年,這就是二十萬貫進帳。
毫無疑問帳不是這麼算的,只是這種趨勢相當明顯,有現實的供需存在,天然的市場放在那裡,只是因為社會普遍道德價值觀的制約,導致朝廷並不可能就肆無忌憚親自下場破壞「傳統」。
長溪縣蔗農、漁民的一個小發現,它解決了相當多的問題。
饒是曹老夫子跟老張說,「甜蔗酒」古已有之,然而前面幾百年都沒人推廣,可見裡面也是有相當多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