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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來一發,袁天罡心裡其實毫無準備的。但是備不住正在修訂《戊寅元歷》年輕道長黃冠子很機智,連忙救場道:「此乃上天警示,有人以文亂法。」
李董頓時一驚:「是何妖孽?」
「天機……」
黃冠子低著腦袋。
然後皇帝就陷入了大波的沉思,琢磨是哪路餘孽,要搞大新聞。
等皇帝走了之後,老袁才對黃冠子道:「淳風啊,多虧有你。」
「大令過獎。」
李淳風微微欠身,然後道:「大令,前日正明觀查封,那些道童,似乎被梁豐縣男買走了?」
「此子行事一向不可捉摸,不過既然長安少年皆交口稱頌,想必落他手中,也不至於吃盡苦頭。」
袁天罡嘆了口氣,這年月,念佛吃齋不安全,修煉煉丹同樣沒個准。正明觀給張亮新府邸做了個法事,結果第二天被水淹了。鄅國公心說張公謹老子干不過,特麼你們這幫臭道士老夫還要慫?
正面剛!
然後正明觀上上下下兩百來號人,被剛的欲哭無淚。
躺著也中槍啊。
「梁豐縣男,非常人也。」
李淳風感慨了一聲,回去修曆法去了。不過之所以李淳風這樣感慨,是因為他有一天遇到了數學愛好者馬周,然後馬周的等差數列和等比數列吊打了他。李淳風從小就被稱作神童,數學一道一向被稱頌,牛逼的不要不要的。
然而馬賓王一臉羞澀:「道長稱在下算學淵博,實不敢當,此乃梁豐縣男遊戲爾。」
當時李淳風就震驚了。啥?貧道這麼努力學習先進的數學知識,不說毆打祖沖之,起碼注釋《九章》沒有任何壓力,皇帝也是看在貧道這麼有本事的份上,讓貧道參加修注《戊寅元歷》的工作。
然後現在貧道被你個太子府混飯吃的廢柴吊打了不說,特麼還告訴貧道你特麼學的是小把戲?
李淳風當時的心情是崩潰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每次他嘗試找張德交流數學心得的時候,老張就只有一個要求:你們煉丹的材料,每樣給我一車。
黃冠子道長放棄了治療。
終於又離開了長安,終於不用再去和老闆討薪,終於不用當幾天官就被擼。在懷遠城,張德的心情是愉悅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露。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同仁醫學堂隔壁,副校長懷遠郡王李思摩正捧著新印刷的《論語》在朗聲閱讀,搖頭晃腦,深得聖人大義。
一大早,張德帶著四大保鏢,還有二百五十名新招收的學徒,做起了第七套廣播體操。
雖然沒有伴奏,但是張禮紅吹著哨子,張禮青喊著號子,配合李思摩的朗朗讀書聲,多少找回了點曾經的回憶。
「擴胸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雖然二百五十名學徒對於學習紀律不是很感興趣,但對於學習第七套廣播體操有著強烈的興趣。
因為張禮壽張禮海領著他們做廣播體操的時候,所有學徒都以為這是左驍衛不傳煉體之密,一旦修煉成功,胸口碎大石,臂上能跑馬……
也別怪這些學徒沒見識,這裡面出身最好的,不過是一個咸陽農民的兒子,而且特麼還是小兒子。
大部分學徒,不是大河工坊員工子弟,就是長安南里潑皮家的子弟。更兇殘的是,南里那些潑皮跟自己兒子說是去學習技術養家餬口的,然而坦叔手裡卻攥著賣身契。
還有一些破產行腳商的伴當小廝,也被賣了過來。除了這些,還有突厥瀚海部的奴隸,党項馬奴,還有一個吐蕃頭人的羊倌。那羊倌是逃出來時候,不小心被紫山鎮鎮將給捉了,然後麼,就賣給了天可汗陛下的忠犬,李思摩郡王殿下。
起先那羊倌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中,後來發現這裡有個年輕的校長居然會說幾句蕃語,頓時連蒙帶猜把驚心動魄的故事講了出來。
羊倌的頭人,在吐蕃大貴族的政治謀殺中,被整個剝了皮,剝皮的過程中,還活著。然後羊倌的姐姐,被溺死在羊倌的面前,頭骨做成了法器……
老張是泛著胃酸和學徒們講了羊倌的遭遇,然後學徒們都是臉色慘白,對羊倌表示了極大的同情。
最後張德感慨萬千地總結道:「同學們,要想不被人吃,不被人剝皮,你們一定要學習知識啊。同仁醫學堂,在傳授你們治病救人的同時,還會為你們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絕對不允許令人髮指的殘酷事件,發生在你們身上!」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隔壁,傳來了李思摩副校長朗朗的讀書聲。
第三十八章 肥皂掉了
在工業生產活動中,文盲不算合格的勞動力,充其量只是勞力。
為什麼合格的勞動力必須要有基礎知識?因為掌握基礎知識的人,才會有求知慾,才會更快地接受信息和內容,才能更加適應工藝的升級,技術的變革。
而文盲,在工業生產活動的任何一個環節,都只是勞力,屬於……低級可替代消耗品。
所以,張德需要一批願意操持「賤業」,同時又掌握知識的人。這在唐朝,如果沒有他這隻野生的工科狗,就是偽命題。
正如張德經常兼職文科生藝術生什麼的,醫學堂如果只學習怎麼治病救人,多麼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