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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為止了嗎?
沒有。
他成為獠寨大頭領之後,不但給族人分了鹽巴,還分了糧食,還分了開元通寶。
這開元通寶,你看它這麼圓,它為什麼這麼圓?因為它跟武漢的月亮一樣圓。
於是,獠寨大頭領帶領著族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到此為止了嗎?
沒有。
因為這不符合武漢式劇本的要求。
說書先生會繼續講故事,故事就從獠寨大頭領如何忠心皇唐開始,至於聖天子有沒有召見,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
到那時,故事大概就是結束了。
某條人在途中的江南土狗,大概非法穿越之前,會用「先進文化」的吸引力來解釋這個現象。
不過他既然人在唐朝,還在武漢搞風搞雨,那麼關起門來開會,大概就是另外一個版本:「他娘的老子財雄勢大兵多將廣,你他娘的不聽話,信不信來武漢老子砍死你?!」
第十六章 倒逼
「先生,今日授課這般早就結束了?」
「學員泰半跟著操之去了京城,自然能早一點結束。」
回到家中的孫伏伽換了一身家居服,招待著前來拜訪的上官庭芝、李元祥還有秦懷道。
這幾年孫伏伽是最勞累最辛苦的一個階段,當然錢賺得也多,留下來的家業,夠孫氏揮霍兩三代人的。
而且孫狀頭的江湖地位在武漢比較特殊,這幾年武漢地方法律的成文成例,基本就是孫伏伽在做綱領。
張德只是從旁根據需要,來決定用或者不用。
總之一句話,法律反應的是統治階級的統治意志,跟維護公平、伸張正義從來都沒什麼關係。
不過武漢並不介意標榜公平正義,畢竟相較人數更少的老大世族來說,武漢本地的小土豪、小世族、寒門更多一些。
以往寒門子弟想要靠司法來戰勝一個豪門子弟,成功率基本為零。即便真的出現了這種狀況,也無非是那個豪門要倒台或者失勢,一眾巨頭大佬正在圍攻這個家族,各取所需的結果罷了。
但現在,武漢為了維護經濟秩序,就不得不保證在擴張期的時候,為某些寒門「主持公道」。
本質並非是為了正義或者公平,但其表現出來的結果,反應在當事人身上,那就是武漢處處是青天。
「此次師伯入京,刑部、大理寺莫非也要有所變化?」
「總是要變的。以往都是因循舊例,這光景卻是不成,畢竟武漢無甚舊例可循,處處都是新的。朝廷各部又不能打壓,只得適應。」
唐朝承襲隋制,一應律令體制跟隋朝沒太大區別。長孫無忌當年搞《貞觀律疏》,也就是應個景,真要弄個大部頭出來,他長孫無忌有病?
更何況,隋制又不是不能用,只是名字不好聽。
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在現有條件都還不錯的情況下,指望朝廷去主動改變,可能性不大。
天下太平無事,自然就有田園牧歌,豈不美哉?
若非武漢既沒有田園,也沒有牧歌,連風花雪月都少,也不至於倒逼朝廷發生變化。
不僅僅是社會經濟,哪怕是人文法律上,也是如此。
武漢的大白話在公文中也是如此,而且推行標點符號很明確,不會給你斷句歧義有太大的餘地。
官方通告在對外解釋上,也是力求精準,而不是敷衍了事。
所以武漢的地方法律法規,固然還是有模稜兩可的地方,但相較中央政府的那一套,已經相當的精準。
而且門類極多,傳統的律政司法工作者,很難適應武漢的工作量還有工作強度。
洛陽方面不是不知道這個狀況,但和營造技術工作者一樣,法律工作者,同樣是極端專業的人群。所以張德入京的團隊中,法律工作者同樣是規模浩大,除了有要參加朝廷吏部、刑部、大理寺遴選的官吏之外,還有類似幕僚、顧問的成員。
後者主要是為了方便武漢之外的地區,能夠和武漢順利地簽訂合約。
以往的口頭約定之類,或者草簽草擬的一張白紙,這時候是不夠用的。
「去年揚州人哄抬金價,四月份黃金,八月進港價格翻了一倍,有門路的都是大賺了一筆。只是揚子縣碼頭有碼頭商號賴帳,那些小戶就拿不到黃金,還要貼四個月的差價進去。」
「壞了名聲是一回事,但不認帳這個事情,靠一張嘴靠一張草擬合約,還是沒啥用場。說到底,揚州那邊,不認此類合約。」
「師伯說武漢這裡早晚都要做起來這個市場,可遲遲未見,莫非也有律令方面的擔憂?」
上官庭芝和李元祥在那裡說話,一旁秦懷道只是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很少發言,只是認真地聽。
「淮揚兩地多有豪門做這『期貨』買賣,他們自是不擔心這合約無人認帳。」孫伏伽拂須看著三人,「只是長此以往,這行當也無甚意思。倘使淮揚兩地衙門為此撐腰,又有朝廷正式公文,那就大不相同。誰要是賴帳,朝廷那裡,也逃脫不得。」
言罷,孫伏伽又道,「再者,任你甚麼契約,只要是做成了紙的,都得繳稅,朝廷也是有心做好的。」
有這個心思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淮揚豪商背後,往往都是能夠伸手進入鹽鐵行業的巨頭。再掰開來細看,一般都是河南、山東的豪門,就算是江淮本地的巨頭,也多是豪門分支,差一點的,也能跟魏徵攀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