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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客氣……」
別過之後,那賈姓官吏馬不停蹄跑到城西,到了金城坊,找了一處胡人聚會的宅院,上前叫道:「諸位,『持球』勁旅的球票,本官可是弄到手了。諸位最中意的『柳營』季票,本官也有,不過這價錢嘛……」
「賈大人,好說的,好說的。『柳營』的票不好買,聽說最近興建球館,近處的票,哪還有賣給我等的。前頭聽一個國公家的馬夫說起,才知道還有這聯票季票。」
這原本都是邊角處的位子,單獨賣沒辦法次次有人要,可打包賣,又貴的要死。城東的權貴不需要這般麻煩,而尋常人家都不會花這個錢。
藍海市場得靠自己發掘啊。
恰好城西那些有點錢又不算太有錢的胡商胡將又想找個由頭往城東攀關係,於是一拍兩合,倒是讓兩個官場小兵賺了一筆。
長安下過一場小雨後,雖然「柳營」球館還沒建好,可比賽還是有的。「西秦社」湊出來的一支「持球」隊伍名叫「霸王」,和「柳營」約了幾回,都沒有約成。這次終於成了,便是氣勢洶洶地帶著人馬到了灞水之畔的柳營球館。
這次比賽主持內外事宜的,乃是剛剛轉崗太子詹事府令史的侯七,只見他在球館外豎起數十個幡子,其中最大的兩個幡子,乃是用石版印刷製成的「重裝悍將」。分別是兩支隊伍中相當有名氣的達陣先鋒,各負竹甲,目露凶光……
「侯令史,來了三個國公,還有五個公主……」
「嗯,去和『霸王』的人說一聲,就說放開來打,要盡力盡興。」
「令史放心,今日仲裁乃是漢陽名宿,保證爽快!」
「去吧。」
「是。」
第四十六章 風物
五莊觀外道路越發便利,運作三年效果良好的順豐號「賃車」業也發展了起來。專注長安些許事業的,也就是久不在朝堂行走的秦瓊。他本不想操持俗物,但張德寫信告訴他,要時常動動,方能健體延年,於是也就聽了。
「耶耶,快走啊,快上車啊。」
穿著一身短袖涼衫的秦懷道遠遠地叫嚷著,秦瓊素不愛用自家車馬,多是讓它們為妻子服務。自己時常邀著唐儉等老前輩,搭上「賃車」,摸二枚開元通寶,然後至朱雀街再遞交一枚,往來城外鄉野。
「就來,就來!」
巢氏大夫常駐一人在翼國公府邸別院,秦瓊也時常泡些參茶,又跟著巢氏打些緩慢體術,倒是身體調理的不差,儘管多年廝殺的後遺症還是讓他畏寒,不過說話的聲音,卻已經頗為爽朗。
「國公,這裡有幾顆『清涼丹』,若是覺得熱,捏碎了抹些許在額頭兩鬢。」
家庭醫生巢氏很少用藥,實際上巢元方一向不主張用藥,他的後人也時常以「不藥自愈」提醒自己。
唯有重傷、瀕死、搶救……巢氏才會用藥,和江湖游醫全然不同。
「有勞巢先生,瓊病體殘軀,這些年多虧先生。」
「當不得,若非國公血氣悍勇,某也無能為力。」
秦瓊笑著點點頭,也沒有繼續客氣,和妻子揮揮手別過,「賃車」中早有唐儉等著。
「快點快點,磨蹭個甚,你那婆娘有甚看的,快點!」
老唐自從不做官,脾氣直的很,掀開車窗就要狂拍車廂,「秦叔寶,你越發像個小娘了!」
「茂約公……怎比我還急啊。」
上了「賃車」,給了兩枚銅錢,伴隨一陣鈴鐺響,極為平整的水泥地上車廂緩緩而動,馬蹄嘀嗒嘀嗒的聲音,和在泥土地上,決然不同。
「『柳營』大戰『霸王』,老夫買中『柳營』封頂十貫,去了晚了不是白買?跟南城賭棍有甚區別?」
「茂約公買中十貫不算賭麼?」
「小賭怡情,你懂個甚。」
到了朱雀街,遞交一枚銅錢,馬車繼續前行,到了城東,接了虞世南,又轉到春明大街,接了幾個老漢,這才出了東城門,前往灞水之畔。
「你這『侍書』也去消遣,秘書監就是這麼做事的?」
老唐是個老年逗逼,一看褚遂良也上了馬車,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你看看這位永興縣公,八十一了,也沒幾年活頭,這才去灞水尋樂,你大好年華,怎能如老朽一般呢?長此以往,可堪干臣?」
本來褚遂良就是跟著虞世南一起的,而且虞世南也幫他走了魏徵門路,將來在中樞有侍中照拂,那日子還不是美滋滋?
結果上了「賃車」才知道馬車內已經有一窩老幹部活動中心的常客,其中就有唐儉這個心理變態。
「莒國公……」
「說笑而已,當真作甚?無趣無趣,當真無趣。」
不等褚遂良分辨,老唐直接給他塞了抹布,頓時讓褚遂良憋的一口老血吞了回去。
「『持球』就是比馬球痛快,嘖嘖,老夫在『柳營』身上,可是買中十回中了七回,小賺小賺……諸位同僚,可有意跟老夫一起買中啊。」
「聽說『霸王』隊的邊路甚是厲害,有個21號的,外號『飛毛腿』,乃是『西秦社』花了大錢,從沔州挖來的。」
八十一歲的虞世南,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掏出一本《競技飛報》,「你看這身形,蜂腰猿臂,定是個持久耐跑之輩。」
石版印刷的圖像相當傳神,唐儉瞄了一眼,同樣從懷裡摸出一本:「老兄這是甚麼辰光的消息了?你看這新版說的,『柳營』教頭乃是滄州名宿,『持球』興發時,就已操練二三年。『霸王』這裡有個甚?那教頭不過是個河西破落戶,也就這21號有些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