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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老魔頭,被皇帝罵了一頓之後,居然就做了安北都護府臨時大都護。
整個事件過程,全程圍觀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的只有長孫無忌一人,連房謀杜斷都沒搞明白,為什麼皇帝就欽定了尉遲恭。
最後還是能把朔州佬打哭的秦叔寶一言道出真相:「任城王血脈尊貴,然則論及忠心,天下何人及敬德?」
且不說玄武門九大走狗老魔頭武力值第一,就說逼迫李淵退位,誰也沒敢開口,結果老魔頭一瞧兄弟們忒慫了。於是仗劍入殿,直接沖李淵一個眼色,還說李建成就是他殺的,李元吉也是他射死的……
總之,李董的黑鍋,老魔頭背起來毫無壓力。
有李董就有老魔頭,沒有李董老魔頭就是個龜孫,所以,不僅僅是忠心耿耿,尉遲老魔的朝廷地位,有點像宮裡的太監,全指著皇帝活了。
那麼就很容易看出來,為什麼安北都護府這麼重要的地方,會讓這個做同州刺史沒幾個月的老混蛋,去好好地爽上一回了。
坐了大都護這個位置,尉遲恭倒也沒閒著,但凡舊交相托勛貴子弟過來鍍金,一概五千貫起。沒錢滾蛋,有錢過來,這就是尉遲日天的行事準則,很公平,很科學。
然後程知節就給兒子交了五千貫鍍金費,讓程三郎跑瀚海城做個旅帥,帶個三百號人假裝維護草原的安定和平。
不過程處弼也就是過來划水,正經的軍力都在大都護手上,瀚海軍是從十二衛中抽調的,老魔頭的親衛除了五十個老弟兄,還有左右屯營出來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光「飛騎」就有一百,具裝甲騎,弓弩馬槊,連橫刀都是將作監最頂級品質。
知道自己是個擺設,程三郎也沒閒著,帶著三百號人馬,專門搞武裝託運生意,往來瀚海城和東南西北各地。
這讓福威鏢局的生意受到了衝擊,不過很快就有市場細分,民間行腳商尤其是漢地的,多半是找福威鏢局,雖說總鏢頭王祖賢是個獨臂刀客,但獨臂戰將的名聲,威震三山,絕不是浪得虛名。而程處弼那三百帶著制式裝備穿戴唐軍服侍的弱雞,則是被域外胡商蠻商看重,畢竟,這年頭唐軍就算是拎根木棍,在草原上也是橫著走。
兩家客戶細分之後,程處弼倒是混的風生水起,還專門搞起了倒買倒賣的生意。朝廷關撲的一些優質資產,被他通過關係賤價提前購入之後,隨便轉一手,就賣給了草原上新來中原的蠻子們。
這讓張德感慨萬千,唐朝就開始玩官倒,你敢信?
然後有一天張德告訴程處弼,做人呢,總得積點德,不能老乾缺德事。種下一棵小樹苗,就能減一分罪孽……
於是程處弼就跟著張德,在黃沙地里挖坑埋瓦罐種沙棘。
開春種了一茬,沙棘就活了一批,一個勞力一天能種五畝沙地,程處弼掏了一大筆錢,搞了兩萬畝沙地種沙棘,尋思這樣的規模,夠自己干一萬多件缺德事了。
看到程處弼這樣想,老張很欣慰:這孩子,終於有了令人欣喜的成長,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九十八章 君臣之談
「阿達,你家的長毛羊,能換我十隻公羊嗎?我給兩頭大牛,一公一母。」
「拔野古人都定下了,最多給三隻。」
「我的皮子不好,賣不起價錢。」
兩人都是小部落的頭人,騎著黃鬃馬,戴著鷹羽氈帽,腰間挎著彎刀,馬背上掛著弓箭。
「羊皮不好賣。」
似乎也是認可了對方的話,一邊點頭一邊道,「唐人熏的羊肉,倒是真好吃。我的兩個兒子,都去了南邊。」
「莫非是去上學了?」
「嗯,北大。」
「你兒子真聰明,能考上北大,我兒子不行了,就想著養牛。」
「養牛賺錢,天可汗都說了,南邊種地用牛的。烏蘇固人在俱倫泊也開始養牛了,還請了瀚海當官的去。」
「那些當官的真厲害。」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水囊里裝的是懷遠燒酒。朝廷一開始,其實沒攔著李思摩撈賣酒錢,畢竟,皇帝都發了話,懷遠郡王他有這個自主權。
但是吧,懷遠郡王他忠心啊,他把賣酒的利潤,只要結算,就用馬車運到長安,給皇帝上貢。
然後有一天,偉大光明正確的皇帝陛下問自己的忠犬:「思摩,懷遠燒酒,汝得利幾何?」
「臣得兩成利,此間操持,皆張……皆華潤號所為也。」
往常商人,想要賣酒也不是不可以。關撲個酒坊,該怎麼賣就怎麼賣。只是這酒麴得問朝廷買,所以官方是不用專門來抽個酒稅,這裡利錢全在酒麴裡頭。
大城市釀點醪糟,那不算事兒。但要是自製酒麴,並且發賣,等著流放邊關吧。
所以對酒水,農耕時代都是慎之又慎,沒到糧食賤如狗的地步,一般不放開釀酒禁令。
只是官方榷場交易,這酒水運輸也是個麻煩事情,所以往往沒什麼來去。
然而哪裡想得到,自安北都護府成立以來,也不說成立以來吧,李思摩在尉遲恭赴任之前,就已經給李董送了快半年的賣酒錢。
「什麼?!兩成利就有這麼多?!」
李董大吃一驚,然後嘴角一抽,眼神深邃,「不曾想這燒酒,在漠北這般獲利豐厚,當真是讓朕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