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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雍在襁褓中收禮的當口,跟李雍一樣還在襁褓中的「小外公」也有好幾個。太上皇的生育能力,當真是無可挑剔……
入眼處皆是「其樂融融」,李淵興致也高,看著不遠處被人不斷敬酒的張德,忽地想起當年要是咬咬牙,把安平塞過去……想到這裡,李淵又覺得不塞還是很好的。有名有份於帝王家而言,反而是受累。
見老爹悠然自得,還時不時地催促薛婕妤給倒酒,李蔻有些意外,笑著問道:「阿耶現在,最是快活的。」
搖頭晃腦的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老董事長呵呵一笑,一手握著酒杯,一手很有節奏地拍著大腿:「人生難得一快活,老夫……知足矣。」
能聽見他說話的人,都是微微詫異,然後起身,舉杯行禮,敬了一杯之後,各自都是有些感慨。
似他們這些皇親國戚,尤其是宗室子弟,一輩子都要折騰。不折騰,就跟當年的李道興一樣,陸續被削掉爵位。
要不是李道興咬牙弄了個兒子,又咬牙在交州堅持,哪裡有現在「李交州」的風範?貞觀朝這一頁史書,原本應該不著痕跡退場的死跑龍套,如今誰敢說他不是貞觀名臣的一份子?
能夠像八十三歲的李淵一樣悠然自得,超脫出去,少之又少,少之又少啊。
既然不能夠像太上皇那樣不折騰就能安享晚年,那就只能繼續折騰。哪怕明知道這個滿月酒,是給一個「野合而生」的野種辦的,但也要樂在其中,不但樂在其中,還要跟野種的野爹攀交情拉家常,哪怕多年以來的道德,使他們無比的噁心。
可惜,再噁心,也不過化作一句話。
「使君,請再飲一爵。」
「請。」
「請。」
第七章 令人拜服
皇族老鐵也是正好逮著個機會熱鬧熱鬧,這時候不聯絡感情,什麼時候聯絡?再說了,外界也不好說什麼,誰叫今天正好元宵呢?
熱鬧了一陣,吟詩作賦唱詩餘的輪流上場,老董事長很愉悅,笑的極為開懷。權力場中能夠這麼酣暢淋漓地無所顧忌,上一次都是三十年前剛開國那會兒呢。
「承乾,怎麼興致不甚高?」
李淵一看暖男太子臉色不太好,便問道,「可是夜裡凍著了?」
「去咸陽巡查麥田,大概是吹了風。」
「你常年下地的人,居然吹不得風……」
見祖父還有心開玩笑,李承乾也是莞爾,心情也好了不少:「牛馬下地,也難免有個勞累時候,何況是人?」
這是個玩笑話,意思就是拿人和牲口比。這等玩笑,李淵當年和武士彠經常開,開得最多的,是裴寂。
可惜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首任CEO早早地嗝屁了,眼下能跟李淵一起吹牛逼懷念往事的人,真心不多。
「老夫還以為是京城沒召你去做事,你便心裡不痛快。」
八十三歲的李淵當真是什麼都敢說,畢竟,都八十三歲了,你就算弄死他……也減不了他多少受命。
此話一出,圍著的人都是臉皮發抖,一群駙馬跟著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個話茬。
換做以前柴紹還活著的時候,他倒是能接兩句嘴。現在麼,柴哲威也好,柴令武也罷,那都是沒毛的鳳凰……在這宗室之間,當真是不如雞。
「阿耶說的甚麼話,承乾真要去京城,還用誰召見不成?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堂堂儲君,還計較這個?」
忽地,有個相當有范兒的聲音冒了出來。
眾人目光看過去,都是暗道一聲佩服。
琅琊公主李蔻一身華服,不過是男裝,還像模像樣地戴了頭冠,手中托著一隻酒杯,卻是個玻璃款的,裡面還裝著溫熱黃酒,用些許生薑煎煮過的。
「噫!要你這女子來打圓場,你那丈夫怎地不來長安?縮在湖北作甚?」
「他是總督,豈能隨意走動?」
李蔻站了起來,自顧自走到李淵身旁坐下,薛婕妤見狀,給她讓了位子。李蔻坐到李淵一旁,把自己的酒杯放下之後,給李淵滿上一杯,然後塞到李淵手中:「阿耶如今,當真是越過越年輕,八十三了,倒是像個三十八的。」
「找打的女子!」
李淵抬手就給李蔻腦袋上拍了一下,然後拿著酒杯晃了晃,「這是甚怪味,換葡萄酒。」
「滿月酒,喝甚葡萄酒。」
「老夫想喝甚麼,還要問你?」
橫了一眼李蔻,旁邊唐儉倒是麻溜兒地弄了一瓶葡萄酒過來,還捎了一隻水晶杯,給李淵滿上之後,老唐狡猾地笑了笑:「陛下,聽『御醫』說不可貪杯,這一杯也就剛剛好,剩下的,臣就勉為其難啦……」
「……」
「……」
老唐眼力極好,今天備用的葡萄酒,那都是禁苑特供,一般人哪裡喝得到。橫豎撿了便宜不說,別人還要道他一聲好。
「老匹夫不是去荊楚廝混了麼?怎地還逗留長安?」
見唐儉這老東西想要黑裝備,李淵頓時橫了他一眼。
作為一個常年從事外交工作的老江湖,不要臉沒下限是標配,老唐「媚眼如絲」,親切地對李淵笑著說道:「哎喲陛下啊,臣這不是想念陛下,捨不得走麼。」
「……」
「……」
能跟突厥可汗談笑風生的人,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