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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孔穎達也是突然想起來,對褚遂良道:「就是『圖倫磧』。」
更名這個事情搞了幾回,變來變去,最終欽定為「崑崙川」。更名的時候,長孫皇后正在犒賞一幫拍馬屁技術極高的「功臣」,其中就有「平海伯」李秀。
而「崑崙川」這個名稱也大有說道,誰叫周天子撩的老姐「西王母」,她就住崑崙山呢。
雖說似周天子這種級別,沒可能真的就是為了旅旅遊去大一點的城市看一看。但故事是後人進行解讀的,當年記錄文字的時候,可未必有那麼多閒工夫來解釋其中的政治外交技術。
一如武丁、婦好,輕飄飄的一句干挺了誰誰誰,可婦好那個時代,幾乎多有的原生文明都被一波蠻族入侵給攪合了個稀巴爛。唯有商,不但反手一巴掌,還逆推了回去。
周天子旅遊的性質,是武裝遊行還是軍事威懾,自然可以拿婦好故事來參照。
只不過對長孫皇后來說,她又不住崑崙山,也不在瑤池風餐露宿,沒必要去解讀背後的故事。
她要的,只不過是把「西王母」立起來。
一如「平海伯」說的,他現在出海,都是要拜一拜女聖陛下的。
這年頭,拍馬屁拍得多了,流傳後世別人一查。嘿,當時是女聖主政,圖倫磧更名崑崙川,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功勞,是女聖陛下的啊。
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就是故事充滿著離奇……
弘文閣收到消息之後,馬周主持了會議。
主要就是河中地區已經得到了控制,主要關隘都在修築工事。但是修築工事非常缺材料,西軍的意思,就是搞點水泥。
而且委婉地表達了,價錢高點沒事兒。
反正不是西軍出錢,是兵部採買。但西軍在河中撈的著實不少,加上敦煌宮從皇帝老子那裡要來了很小的一點外貿權,雖說只是臨時的,但從西突厥身上,賺的不比攔路搶劫少。
畢竟西突厥現在就是在攔路搶劫……
贓款贓物轉個手的事情。
「橫豎要修路,這水泥提一提產量,也是應該的。」
「相公以為如何?」
「山高路遠,但有下雨,怕不是水泥成了磐石。」
馬周有馬周的擔憂,還有另外的考慮。
皇帝早就有心把敦煌宮經營的更加紅火些,只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這光景,為了消化河中,馬周倒是覺得,時機算是成熟。
工部路橋司、新置鐵路局,這兩個衙門很吃材料,但反過來也可以說這兩個衙門對擴大生產很有幫助。
借著這股東風,馬周要做的,就是讓敦煌宮也跟著吃肉喝湯。
第七十四章 吃肉喝湯
弘文閣中真正算得上有話語權的,只有馬周一人,其餘弘文閣學士,暫時還是依靠「本官」來行使權威。朝野內外真正買帳的,也止馬周。
除了需要皇帝拍板的重大事務,一應流於執行的既定政策,馬周一個人就能搞定。「大學士」的「大」,絕非只是改了個稱呼。
此時,明確察覺到武漢準備「爆產能」的馬周,想著的就是怎麼在絲綢之路上好好地安排妥帖。
他既然放出話要給敦煌宮吃肉喝湯,受著敦煌宮管吃管住管錢管糧的兵頭,自然屁顛屁顛地邁過莫賀延磧,也不去瓜州吃瓜,直奔敦煌去了。
「五郎,去馬相公那裡……談得如何?」
真正屬於敦煌的「地頭蛇」,大多姓薛。若非「西秦霸王」這個白痴弄出來太多沒必要的虛名,也不至於薛氏根基從西北徹底衰退。
當年薛世雄留下的人脈,也盡數隨著一抔黃土,徹底煙消雲散。
越來越淡定的薛萬徹,邀著薛萬備吃茶,薛萬備喝了口茶,看著薛萬徹:「只要伊吾能湊個萬把鐵匠出來,敦煌宮可以供應鐵料。」
「馬周這是要作甚?」
薛萬徹眉頭微皺,供應鐵料這種事情,屬於可大可小。如果說在長安城這麼搞,那沒什麼好說的,你就是造一把三十丈的斬艦刀,皇帝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但伊州不同,就這光景,還有蠻子到處流竄。伊吾軍駐紮「蒲類海」,那也不是過來吃沙子修長城的。每年定期掃蕩,整個折羅漫山連有多少個兔猻窩都一清二楚。儘管現在不至於說是到「治安戰」的地步,但時不時就有當年伊吾城城主的心腹出來搞事,安心生產的行情,遠不如關內。
就算伊吾城城主是忠心的,可備不住有人要拿他的名頭做文章,當年山東六國起來反秦,也不是因為大秦帝國如何如何殘暴,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喊「天下苦秦久矣」。
「說是要修路。」
薛萬備看著薛萬徹,「兄長,這馬相公,是甚意思?」
搖搖頭的薛萬徹十分不解:「陛下難道不會猜忌嗎?動盪四戰之地,又是絲路北線,平白送了鐵料過去,還讓做鐵器生意,難道不怕打成一鍋粥?」
「去馬相公府上,聽說西軍來了個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兄長參謀一二。」
「甚消息?」
「聽說程三郎手下幾條惡狗,把河中四面關隘盡數控制,如今波斯東土就在馬蹄之下。西軍戍堡最近的,跟木鹿就隔了半日腳程。」
「關隘盡數控制?這怎可能?程老三何來恁多人手?」
「我也是聽說,當時大嗓門的幾個,說的都是南方鳥語,也是打問了一個小廝,這才明白些許。」